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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一</h2>
春琴,本名鵙屋琴,生於大阪道修町的一個藥材商家庭,卒於明治十九年十月十四日,其冢在大阪市內下寺町的某座淨土宗寺院裏。前幾天,我路過此地,忽萌謁墓之念,便入寺內,請人指引。
寺院的雜役對我說道:“鵙屋家的墓地在這邊。”然後帶我往正殿後面走去。只見一叢山茶樹蔭下排列着幾座鵙屋家歷代的墳墓,卻沒有找到春琴女的墓。從前鵙屋家的女兒中,應該有這麼一個人啊。那麼她的墳墓在哪裏呢?寺院的雜役聽我這麼一說,略思片刻,說道:“要是這樣的話,那邊有一座墳墓,或許是她的吧?”說罷,他帶我走上東面陡坡的臺階。
我知道下寺町東面的後邊是一片聳立的高地,高地上有一座生國魂神社。現在正在拾級而上的陡坡就是從寺院內通往高地的斜坡。這個地方生長着許多在大阪市內比較少見的樹木,鬱鬱蔥蔥,而春琴女的墳墓就修在把這斜坡削平的一小塊空地上。墓碑的正面刻着她的法號“光譽春琴惠照禪定尼”,背面刻着“俗名鵙屋琴,號春琴,明治十九年十月十四日歿,享年五十八歲”一行字,側面則刻着“門生溫井佐助立”幾個字。
春琴女雖然畢生姓鵙屋,但大概由於她實際上與“門生”溫井檢校過着夫妻生活,所以死後只能選擇在稍微離開鵙屋家族墓地的地方另修墳墓吧。據寺院的雜役說,鵙屋家族早已沒落,近些年難得有族中之人前來掃墓,偶有來者,也幾乎不去春琴女的墳墓祭掃,大概他們並不把春琴女視爲鵙屋家的親人。
“這麼說,這亡靈豈不成了孤魂?”我說。
“其實也並非孤魂。住在萩茶屋那一帶的一個約莫七十歲的老太婆每年都要來一兩次。她每次都是先祭掃這座墳墓,然後,你瞧,那邊還有一座小墳墓吧。”他指着春琴墳墓左面的一座墳墓,說道,“然後一定還要去那座墳墓燒香供花,並且還留下誦經錢。”
我走到寺院的雜役所指的那座小墳墓前一看,墓碑的大小大約只有春琴墓碑的一半,正面刻着“真譽琴臺正道信士”幾個字,背面是“俗名溫井佐助,號琴臺,鵙屋春琴門人,明治四十年十月十四日歿,享年八十三歲”。
原來這是溫井檢校的墳墓。至於住在萩茶屋的那個老太婆,在後文中還會出場,所以這裏暫時按下不表。只是說這座墳墓比春琴的墳墓小,而且墓碑上寫明是春琴的門人,這顯示出檢校死後依然恪守師徒之禮的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