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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謝謝。”
“不嗎——”赫麥妮拉長聲音說。她仍舊站在那兒看她們。兩個姑娘感到很窘迫,因爲赫麥妮不進屋,非要在甬路上進行這番歡迎儀式不可,僕人們都在等着。
“請進,”赫麥妮看夠了這姐妹二人,終於請她們進屋。戈珍嘛,她認爲更漂亮、迷人,而厄秀拉則更實在,更有女人氣。她更豔羨戈珍的穿着:綠府綢上衣配一件綴有深綠和絳紫帶子的寬鬆外套,草帽是新編的,綠色,編進幾條黑色和桔黃色的帶子,長襪是深綠色的,鞋子是黑色的。這身漂亮的打扮既入時又顯出個性來。厄秀拉着一身深藍,顯得很一般,但看上去還不錯。
赫麥妮穿着深紫色的綢衣,衣服上綴着珊瑚色的念珠,長筒襪也是珊瑚色的。可她的衣服挺舊,沾着些污垢,甚至可以說有點髒。
“你們先來看看下榻的房間好嗎?對。我們上樓去吧,好嗎?”
厄秀拉更情願一個人留在屋裏。赫麥妮在屋裏耽擱得太久了,給人壓力太大。她站得離你太近,讓你感到很窘迫,如負重載。她似乎妨礙你乾點什麼事。
午餐是在草坪上喫的,大家在巨大的樹蔭下進餐,大樹那黑色的枝條几乎垂到草地上。共進午餐的還有幾位:一位小巧玲瓏,衣着入時的意大利年輕女子,另一位是布萊德利女士,看上去挺象運動員;一位五十歲左右駝背的男士,他是一位從男爵,總愛說點笑話,沙啞着嗓子大笑,很沒味兒的一個人;盧伯特。伯金也在;後來又來了一位女祕書瑪茲小姐,苗條、年輕、漂亮。
午餐很不錯,這一點不必表。倒是事事挑剔的戈珍,對午餐表示十分滿意。厄秀拉喜歡這個環境:雪松下白色的桌子,陽光明媚、碧綠的獵園,遠處鹿羣靜悄悄地進食。這個地方似乎籠罩着一層神祕的光圈,將現在排除在外。這裏只有愉快、寶貴的過去,樹木、鹿羣、靜謐如初,象一個夢。
可她精神上很不幸福。人們的談話象小型炸彈一樣爆響着,總有點象在說警句,不時爆出幾句俏皮話來,玩弄詞藻。說不完的空洞、無聊、吹毛求疵的話象小溪一樣多,不,象河水一樣多。
人們都在鬥心眼兒,實在無聊至極。只有那位年長的社會學家,他的腦神經似乎太遲鈍,沒有什麼感覺,因此他看上去十分幸福。伯金正垂頭喪氣,可赫麥妮卻一定要嘲弄他,讓他在每個人眼裏都變得形象可鄙。令人驚訝的是她看上去總在節節勝利,而他在她面前竟束手無策,看上去一錢不值。厄秀拉和戈珍對這種場面都不適應,差不多總是保持緘默,默默地聽着赫麥妮有板有眼的狂言,聽着那位約瑟華先生的連珠妙語,聽着那位女祕書嘮嘮叨叨或另外兩個女人的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