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年 失蹤的孩子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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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年多時間,我都是這樣度過的:充滿着快樂、痛苦、意外,還有折磨人心的等待。後來,我逐漸理順了我的生活。雖然我的私生活經歷了種種痛苦和折磨,在同時,我的公衆生活卻很幸運。我寫的那不到一百頁的小書,我最初將它寫出來只是爲了討得尼諾的歡心,這本書後來也被翻譯成了德語和英語。在法國和意大利,我十年前寫的第一本書也開始重新再版,我又開始給報紙和雜誌寫文章。我的名字,還有我這個人逐漸獲得一定的知名度,報紙上頻繁地出現我的名字,就像過去一樣,我引起了一些人的好奇,有時候是欣賞,這些人都是那時候公衆生活的代表人物。米蘭出版社的那個主編向來對我很熱情,我從他那裏聽到了一句閒話,讓我信心倍增。有一天,我們一起喫晚飯,要談論我的書的出版事宜,不得不說,當時我還把尼諾寫的一本雜文集推薦給他。他對我說,阿黛爾給他施壓了,那是上個聖誕節前的事情了,她想阻止我的書在意大利出版。
“艾羅塔家的人,”他開玩笑說,“他們已經習慣了在喫早飯時推薦一個副部長,晚飯時撤掉一個部長,但他們拿你的書沒辦法,你的書當時已經送到印刷廠了。”
剛開始,我的書在意大利報紙上沒有引起什麼評論,按照他的看法,這也是我婆婆在其中作梗。結果,那本書獲得了成功,並不是因爲艾羅塔太太改變了想法,而是因爲我的文字的力量。這樣一來,我覺得現在我不欠阿黛爾什麼,每次我去熱內亞,她都要強調自己的影響力,編輯的話給了我自信,讓我變得很自豪,最後我覺得,我依賴艾羅塔家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莉拉絕對不會意識到這些,她在城區的最深處,對現在的我來說,那地方就是一口痰那麼大,她繼續覺得我是她的附庸。她從彼得羅那裏要了熱內亞的電話,把電話打到我公公婆婆家裏,根本不考慮這會讓他們很煩。接到她的電話時,我心不在焉,她假裝對此不在乎,她一直說個不停,把兩個人的話都說了。她談到了恩佐,她的工作,她兒子在學校裏學習很好,還說到了卡門和安東尼奧。她打電話沒找到我時,還會堅持再打過來,就像有強迫症。阿黛爾在一個本子上記着我的所有來電,就我所知,上面記錄了某月某日,薩拉託雷(三個電話),賽魯羅(九個電話)。阿黛爾會抱怨說這些電話讓她很煩。我試着說服莉拉,假如他們說我不在,就不要老打電話了,因爲熱內亞的家不是我的,這會讓我很尷尬,但沒用,尼諾也開始打這個電話。很難說清楚我和尼諾的真實情況:他處境尷尬,長話短說,很擔心說錯什麼話,會讓我生氣。剛開始,他跟我說,莉拉給埃利奧諾拉家裏打了好幾個電話,這讓後者很生氣。我得知,莉拉還往多莫大街上那棟房子,也就是尼諾現在住的地方打電話,最後他不得不找到莉拉的號碼,讓她不要一直給他妻子打電話。事情的結果是,莉拉逼着他見面,但不是單獨見面——尼諾馬上澄清說,她是和卡門一起來的——因爲卡門有急事要跟我講。
我聽着尼諾給我講他們見面的情景,內心很平靜。尼諾說,莉拉想知道我在公衆場合講我的書時的細節:我穿什麼衣服,梳什麼樣的髮型,怎麼化妝,是不是很害羞,我講得是不是很有趣,我是念稿子還是即興發言。其他事情,她都一個字都沒說,都是卡門說的。後來尼諾發現,她們那麼着急聯繫我,是因爲帕斯卡萊的緣故。卡門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娜迪亞·加利亞尼已經去了國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因此她想請求我的幫助,讓我聯繫我的中學老師,打聽一下帕斯卡萊是否也安全了。卡門感嘆了幾次:“我不希望,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沒事兒了,我哥哥卻在劫難逃。”卡門讓尼諾把這些事兒都告訴我,就好像她對於帕斯卡萊的擔憂,擔心他成爲被追捕的罪犯,這事兒我也脫不開干係。假如我想幫助她,我不能通過電話,不能打電話給加利亞尼老師,也不能打給她,因爲電話可能會受到監聽。最後,尼諾總結說:“卡門和莉娜都有些糊里糊塗的,你最好別管這事兒,她們可能會給你惹麻煩的。”
我想,幾個月前,即使是卡門在場,尼諾和莉拉見面也會讓我很警惕,現在我發現,對這些我已經無所謂了。很明顯,我已經確信尼諾對我的愛,不能排除莉拉還想把他從我手上搶走的可能,但我覺得她不可能得逞。我撫摸着尼諾的面孔,用開玩笑的語氣對他說:“拜託了,你自己不要陷入麻煩就好!你從來都沒有一刻空閒,這次,你是怎麼騰出時間和她們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