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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爾第一次看見鳳,也是在大陸酒店,那大概是在他到這兒兩個月後的事情。那天傍晚,夕陽剛剛落下,空氣有着片刻涼爽,小巷的攤位已經點起蠟燭。桌面上的骰子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法國人正在那裏賭“四二一[15]”,穿白綢褲子的女孩兒騎車經過卡提拿大街。鳳正在喝着一杯橘子汁,而我在喝啤酒,我們沉默卻心滿意足地坐在一起。這時,派爾試探着走過來,我介紹他們互相認識。他總是瞪大眼睛盯着女孩兒,就好像從來都沒見過一個似的,然後他的臉紅了起來。“我在想,你和你的女朋友,”派爾說,“是否願意過去坐在我的桌子那邊。我們的一位專員……”
派爾說的是那個經濟專員。他站在上面的露臺,朝着我們露出微笑,一個溫暖熱忱的笑容,充滿自信,像一個因爲用對了除臭劑而沒有讓朋友躲避他的人那樣。我多次聽見人們管他叫“喬”,但我卻始終也不知道他的姓氏。他又拉椅子,又叫侍者,折騰不休,儘管這些舉動在大陸酒店只會引來侍者問你是要啤酒、白蘭地加蘇打水還是味美嘉喜雞尾酒。“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福勒,”他說,“我們在等那些男孩兒從河內趕回來。這裏似乎要有一場大戰了。你沒和他們在一起嗎?”
“飛上四個小時去參加新聞發佈會,這種事兒我早就厭倦了。”我說道。
他很不贊成地看着我,然後說:“這些傢伙確實很熱心。爲什麼呢,我希望他們別去冒險,而是去做生意和幹廣播,那樣能多賺一倍的錢。”
“他們也許不得不這樣做。”我說。
“他們像戰馬一樣嗅到了戰爭的氣味,”他興奮地說着,對那些他不喜歡的話根本不在意,“比如比爾·格蘭傑——你根本不能阻止他捲入一場爭鬥。”
“我覺得你說得沒錯。有天晚上,我在體育俱樂部的酒吧間裏看見過他,氣勢洶洶。”
“你很清楚,我可不是在說打架什麼的。”
兩輛三輪車氣勢洶洶地從卡提拿街奔馳而來,在大陸酒店外面驟然停住。第一輛車裏坐的是格蘭傑。另一輛車裏則堆着一攤矮小、灰色、默不作聲的東西,格蘭傑現在正將他拖到人行道上。“噢,來吧,米克,”他說,“來嘛。”然後他跟車伕爭吵起來,大概是關於車費問題。“都在這裏,”他說,“要不要隨你。”說完,他將原本車錢的五倍都扔到街上,讓車伕彎腰去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