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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上校說,“這一點不能在報上發表,只能作爲背景來參考。”
“但是上校,”格蘭傑抗議道,“這可是新聞。在這方面,我們能間接地幫上忙。”
“不,還是讓外交官們去交涉吧。”
“發在報上的話,又有什麼弊端呢?”
法國記者一臉困惑:他們幾乎不懂英語。上校又沒有按照規定的那樣講法語,他們只好氣憤地相互低聲抱怨。
“或利或弊,我不作判斷,”上校說,“也許美國的報紙們會說,‘噢,法國人一直在抱怨,一直在乞討。’那些在巴黎的共產黨人又會發出譴責,‘法國人正在替美國人流血,而美國卻連一架二手直升機也不給派過來。’無論怎樣,都不妥當。到頭來,我們還是得不到直升機,而敵人還在那裏,距離河內不過五十英里。”
“至少我們可以在報紙上登,你們急需直升機,可以嗎?”
“可以這麼寫,”上校說,“六個月前,我們有三架直升機,現在我們只有一架。一架而已。”他又重複一遍,語氣驚詫又痛苦。“你可以說,如果有人在戰鬥時負傷,不是重傷,只是受了傷而已,那麼他大概會覺得自己是必死無疑了。躺在擔架上十二小時,或許二十四小時之後,纔會被抬上救護車,然後在前方等着他的,是糟糕的路況,就地拋錨,或者遭遇一次伏擊,最後死於壞疽。倒不如當時就直接被打死,那樣還好過一些。”法國記者們都向前探着身體,竭力想弄明白上校的話的意思。“你們可以把這些都寫上。”他說,在他那漂亮的身形映襯之下,其怨恨情緒顯得更爲強烈。“翻譯給他們聽。”他命令道,說完便走了出去,撇下那位上尉來完成那項極爲生疏的任務:將英語翻譯成法語。
“戳到他的痛處了。”格蘭傑得意地說,然後他便跑去酒吧的角落裏去寫電報了。我的電報也沒花很久就寫好了——反正我在發豔的那些經歷,也沒有必要去寫,那些新聞審查官肯定通不過的。如果故事足夠好的話,我可以飛到香港去,在那裏寫好併發出去,但是真有什麼新聞值得去冒被驅逐的風險嗎?我很懷疑。被驅逐可是一輩子的事情,那意味着派爾會取得勝利,但是等我回到我住的旅館,在信箱裏等着我的,恰是他的勝利,也是我的結局——一封恭喜我升遷的賀電。但丁從沒想過以這種方式懲罰他詩篇裏受譴責的情人們。保羅也從未這樣被提拔進入“煉獄”[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