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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劑、藥片……”
“那都是供應給在北部的沙眼治療隊的。”
“也許吧。海關沒資格檢查那些東西,全都是外交包裹。但有一次不小心弄錯了——結果那人立馬就被開除了,公使館的一等祕書還威脅說要停止一切進口。”
“裏面是什麼東西?”
“塑料。”
“你說的不是炸彈吧?”
“不是,只是塑料。”
鳳走之後,我寫信回英國。路透社有個人幾天後要從這裏去香港,他可以從那裏將我的信寄出去。我知道我的呼籲不會有什麼希望,不過這樣做的話,我日後就不會責備自己沒有采取任何可行的措施。我寫信給報社總編,說現在不是更換記者的好時機。巴黎的德·拉特爾將軍生命垂危,法軍就要從和平府全部撤退,越南北部正處於巨大的危機之中。我告訴他說,我不適合擔任國際新聞編輯——我是個記者,對於任何事情都沒有真正的觀點。在最後一頁,我甚至以私人理由向他申請,雖然任何人的同情心都不可能起到什麼作用:抵擋不住那一排燈管下戴着綠色的遮光帽檐兒的人,也抵擋不住那些千篇一律的廢話——“報紙的利益”“情勢所迫”之類……
我寫道:“出於某些私人原因,我不太願意離開越南。我認爲我在英國很難好好去工作,不僅有經濟上的壓力,家庭方面也有許多問題。老實說,如果我有能力負擔的話,那麼我寧可辭職,也不願意回到英國去。我這樣說,只是爲了表現我的反對意願是多麼強烈。我認爲您覺得我還不算一個很糟糕的記者,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向您提出申請。”然後,我又讀了一遍我寫的發豔戰爭的文章,準備也託人帶過去,作爲一篇發自香港的通訊。法國人現在不會過於反對我這樣寫了——包圍已經解除:敗仗也宣傳爲一場勝利了。接着,我又把我給總編的信的最後一頁撕碎了。那樣做根本沒用——那些“私人原因”只會淪爲他們私下裏的笑柄。大家都覺得,每一個海外記者在當地都有女人。總編會把它當成笑話告訴給夜班編輯,夜班編輯嫉妒之餘,回到他在斯特里特姆的雙拼別墅裏,帶着幻想爬上牀,身邊躺着多年前從格拉斯哥帶過來的忠實妻子。我太清楚那種房子裏面是什麼樣的情形了——門廊裏擺着一輛壞掉的三輪腳踏車,一個不知是誰弄斷的他最喜歡的菸斗,客廳裏有一件孩子的襯衣在等着縫上一顆紐扣。“私人原因”:在倫敦記者俱樂部喝酒時,我可不願意因他們的笑話而使我想起鳳。
有人敲了一下房門。我給派爾打開門,他的黑狗搶在他前面進來了。派爾從我的肩膀上望過去,發現房間裏沒有別人。“就我自己,”我說,“鳳去找她姐姐了。”他的臉紅了。我注意到他穿着一件夏威夷襯衫,不過在色彩和設計上都相當剋制。我很驚訝:難道他已經被人指控從事非美活動了嗎?他說道:“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