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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勃羅不願意告訴她,那些高明的看守將乾糧袋子檢查過一遍再交給他,袋中已經所剩無幾了。他知道,妻子爲了送這一袋乾糧和菸草,已經做出了最大的犧牲,最好不讓她有幻滅感。
孔查不再去看望巴勃羅,卻被無休止的內疚折磨着。那個在牢房裏遭受折磨、被餓得半死的人,本來應該是她,她時時刻刻都帶着這個念頭。她竭力做點別的,不去過多地想巴勃羅的遭遇。憤怒和絕望無助於改善她的境遇。
孔查另外的焦慮是得不到孩子們的消息。薩爾瓦多的母親約瑟菲娜是唯一一個得到孩子消息的人。孩子們去馬德里一個月後,她回到了格拉納達,卻只收到民兵組織寄來的一封信,得知了兒子的死訊。本來沒有別的消息,但她還收到了兒子去世前寫給她的另外兩封有趣而流暢的信,詳細地講述了他們的經歷。薩爾瓦多有寫作與描述的天賦。她將這幾封信與孔查和瑪麗亞·佩雷斯分享,三個女人花了很多時間研讀這些信件。
現在,孔查知道梅塞德絲永遠到不了馬拉加了。她希望女兒正與賈維爾一起待在別的地方,只不過他們害怕回到格拉納達。她希望,這些不確定的狀態很快結束,然後一家人再次團聚。她渴望收到女兒的來信。
梅塞德絲髮現自己變得很獨立。雖然總在思念朋友安娜,但她已漸漸習慣孤獨。被人照顧的生活似乎是前世的事,三個哥哥爲她忙成一團糟的記憶更是曠古的遙遠。
現在,她差不多到了巴斯克鄉間。她算了一下,可能幾天後就可以到達畢爾巴鄂。梅塞德絲將自己的舞鞋和咖啡館主人送給她的舞裙裝在揹包裏,裏面還有幾件替換衣物,那是她用掙的錢買的。自從重新踏上孤旅,她就沒打算再跳舞。但一天夜裏,在一個小得只能稱作小鎮的地方,四周的環境似乎恰如其分地勾起了她對舞蹈的熱望。
這天傍晚,公共汽車載着梅塞德絲來到這座小鎮,下車後,她很快找到了住的地方。她的房間俯視着一條通向廣場的小巷,她在儘量安全地俯身朝窗外看時,瞥見了下面正在進行的一場活動。似乎有什麼盛事,她下樓想過去看看。
這天是三月十九日,梅塞德絲不知道這一天的意義。人們紛紛聚到小廣場上。兩個小女孩正在追逐,尖叫,叩擊着響板,差點被自己廉價的弗拉門戈舞裙的裙襬絆倒。這個乏味的廣場中間有一組涓涓流淌的噴泉,這是孩子的世界的中心,也是他們唯一知道的地方。梅塞德絲羨慕他們竟然如此清楚這麼遠的地方要舉行的活動。父母們辛勤工作,不讓他們受到四處正在承受的物資匱乏的影響。遠處的夜空偶爾傳來炮擊的低沉轟鳴和閃光,在這個自給自足的社區的孩子眼中,它們似乎遠在世界之外。有一兩個孩子知道那種恐怖,他們的父親在夜裏失蹤了,但整個社區仍然運轉如常。
梅塞德絲看到女孩們坐在牆頭聊天,有些人互相梳着辮子,還有些人披着飾有流蘇的披肩在旋舞。幾個少年從遠處望着她們,偶爾有女孩朝他們悄悄投去眼波。一位年紀較大的男孩抱着吉他,隨手撥出幾個音符,帶着一種那些自負而英俊的男孩纔有的冷漠姿態。他抬起頭,發現梅塞德絲正在看他。她微微一笑。他可能並不比她年輕多少,但她感覺自己比他老一百歲。她現在已經無所畏懼,於是毫不猶豫地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