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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幾個星期過去了,法國人宣佈了一項重建計劃,冒出了一大堆新目標。安東尼奧和維克多這樣的強壯男人被派去拆除這片破舊的棚屋,建造一排排井然有序的木屋。現在,他們的頭腦和身體都忙於這項體力勞動,這也讓人困擾:連焚燬陳舊的小地毯都是一種痛苦的與過去的分離。有些小地毯是曾藏身其下的人翻山越嶺拖過來的。新建的木板房也許能更好地保護他們,但它們隱含的永久性讓人沮喪。
“現在這就是我們的家了,是嗎?”許多人喃喃道。他們一直以爲這片營地只是臨時住所,是找到更佳居住地之前的過渡。突然間,它似乎變成了永遠。
“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是流亡者,而是囚犯了。”維克多毅然說道,“我們必須離開。”
“我敢肯定,他們很快就會想出辦法來。”雖然安東尼奧完全贊同,口中卻仍在勸他。
“但我們不能再假裝這是個安全的避風港了!”維克多堅持道,他年輕的戰鬥精神不肯衰退,“難道不該想辦法回到西班牙嗎?我們只是坐在這裏打打牌,聽人念馬查多的詩,我的天哪!”
他說對了。他們只是這所室外監獄中的俘虜。現在,離開這裏的唯一途徑是加入志願工作組。男人們被裝進運送牲口的卡車,趕到千里之外的陌生之地,然後像牲畜一樣被人檢查體力,委以繁重的體力勞動,比如修公路和鐵道或者種田,幾乎沒有自由。這更像是奴役。
像許多戰士一樣,安東尼奧忖度着,難民營的位置更有利於他們翻過羣山,逃回西班牙,重新開始反抗佛朗哥的鬥爭。他勤勤懇懇地教一羣孩子認字,孩子們每天圍在一起看他在沙灘上畫字母。他要不惜一切代價,避免成爲幾百公里外某個法國村莊中的無償勞工。這個懷着敵意的國家只能容忍他的生存,卻絕不容忍他有更多的權利。
這個曾經貌似安樂窩的地方現在成了緊緊捆住他的套索。事實上,他極其後悔離開西班牙。幾個月前從巴塞羅那逃跑時,他跟在一羣向北逃亡的人身後。從那時起他就痛苦極了——也許他本該向南奔赴馬德里。
很多民兵心中仍有這樣的信念:只要馬德里還在,就不能算完全戰敗,自己應該待在祖國保衛剩餘的國土。但對有些人來說,倖存就是放棄、順從、聽之任之。他們開始觀看日落,欣賞那短暫卻輝煌的壯麗時刻,看着祖國從迷霧中浮現,那兒似乎近得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