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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朝羣山走去,看到一直綿延到菲格拉斯的草原。他原以爲看到熱愛的祖國會欣喜若狂,然而並未如此。在他眼中,這片地方已經不同了。西班牙是他的祖國,眼前的土地卻與往日截然不同,這是一個在法西斯統治下的國家。他希望回到家鄉的城市後,能重新燃起對它的愛。
安東尼奧站在山脊上,望着雄鷹在高高的天空翱翔,不由得向南望去。西南方,離他九百多公里的城市是格拉納達。此刻,他多麼嫉妒能夠飛翔的鳥兒。
幾個男人一到山裏就分開走,這樣更安全。安東尼奧的計劃是穿過較大的市鎮,那樣更不爲人知,也有更多機會躲開人們好奇的目光。那麼多人正在往家鄉趕,他肯定也能隱姓埋名地溜回去。他既沒考慮國民衛隊警覺的眼睛,也未顧及那些告密者——任何新來的人只要有一絲嫌疑,他們就會向當局彙報。
晚上八點左右,他來到吉羅納郊外,夜色漸濃,似乎十分安全,他選了一條安靜的小街,走了進去。兩個穿制服的男人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跟上去,詢問他的名字。
他沒有攜帶可靠的公文或證件,沒穿制服,沒戴泄露祕密的紅星徽章,從外表無法看出他在最近的戰爭中支持哪一方。這些國民衛隊隊員僅僅嗅出了一絲共和國支持者和退役民兵的氣息,這足以發出逮捕令。
安東尼奧被關進了菲格拉斯鎮附近的牢房,那裏的條件可想而知十分粗陋。他走進監獄時,被扔進去的還有一條粗糙的毯子和幾支煙。現在,他理解了爲什麼人們認爲香菸比食物更重要。他睡覺的草墊上到處都是蝨子,而夜裏唯一能將它們從臉上趕走的方法就是抽菸。
一個星期後,當局草草提審了安東尼奧,判處他三十年監禁。兩年多後,他第一次給留在格拉納達的母親寫了封信。法西斯士兵非常願意爲他送信,因爲這個名叫安東尼奧·拉米雷斯的顛覆者會因此將污名更深地烙在家人身上。
獄中的艱苦對安東尼奧來說並不新鮮。有時他的確在想,一個男人在不失去仁愛的前提下,在忍受他遭受的肉體折磨時,究竟可以變得多頑強。在冰冷的特魯埃爾與灼熱的布魯內特露宿在堅硬的地上的困苦,還有那令死亡像一種舒適逃逸的灼人傷痛,加上之前法國沙地上可鄙的齷齪,這些都給他留下了印記。無論身體還是精神的創傷,形成的疤痕都十分堅硬。痛苦感不斷減弱,安東尼奧彷彿被麻醉了。
給囚徒的食物非常少,而且十分單調。早飯是一碗稀粥,午飯是豆子,晚飯與午飯一樣,有時候會有一條魚頭或魚尾。偶爾有沙丁魚罐頭。
幾個月過去了。安東尼奧和大多數獄友都頑強地抵抗着看守殘忍的對待。但他們的確變得形銷骨立,人們在無法且無望改變境遇時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