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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酣睡的彼得·麥克德莫特不同,“皇鑰師”·米林可沒太睡好。
迅速高效地拿到了總統套房鑰匙精確的尺寸後,他卻沒能再接再厲地得到據爲己用的副本鑰匙。那些針對新奧爾良所建立的門路,並沒有他預期地那麼順利,“皇鑰師”幾經周折才找到了一個他認爲可以信得過的人——在愛爾蘭海峽區附近的一條貧民街上,終於有個鎖匠肯接他的活兒了。那人還挺不樂意的,嘟嘟囔囔地抱怨,沒有原鑰匙,只拿一張尺寸圖樣就要造出一模一樣的,還不明擺着強人所難嗎?雖然新鑰匙算是有了着落,但還要等到星期四的中午才能拿到手,而且“皇鑰師”還被狠狠地宰了一把。
“皇鑰師”認可被宰,也願意去等,因爲他明白,不同意又能怎樣?他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不過,等待真的挺耽誤事的,讓人既煎熬又無奈。畢竟他很清楚,時間不等人,每過一個小時就增加了一分他被追蹤,甚至被逮捕的概率。
晚間入睡前,他還在糾結清晨要不要在飯店裏再幹一票。他還有兩張底牌沒用,449房間的鑰匙,這是星期二上午他在機場賺到的第二把鑰匙;還有803房,是他以自己的830房間爲幌子,在接待前臺冒領的一把。但他還是安撫住了躁動的心,強迫自己以大局爲重,應該把所有精力和機會都集中在一點上——克羅伊登公爵夫人,這樁畢其功於一役的大買賣上。然而,“皇鑰師”知道,讓他如此抉擇的本源並非真的是要孤注一擲。他真正的動機是膽怯,他已失去了行動的勇氣,所以才以集中一點爲理由,讓自己心安理得地放棄那兩張底牌。
這個夜晚,酣睡與之無緣,恐懼與小時同進。那種惶恐已經放肆到他忍無可忍的地步了!他打算不再躲避,不再隱藏,直接面對,撕開所有自欺欺人的面紗——哪怕是那最薄的一層。他下定決心:明天,不管怎樣,我都將要放下所有的怯懦,再一次用我的獅王之心搏一搏你的公爵之藏。
最後,他終於入睡,踏入不歡迎他的夢鄉。在那裏,他看到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鐵門,抽去了空氣,遮蔽了太陽——喘不過氣也沒有光亮,一寸一寸地逼近,一點兒一點兒地碾壓,朝着他勢不可當地襲來。他想要從那一絲縫隙,一線生機裏逃脫,卻怎麼也逃不掉,擺不脫窮追不捨、誓不罷休。筋疲力盡,無力迴天。那道門已強勢逼近,而他卻呆若木雞、通體冰封。他只能無助哭泣,心中悵然,永生永世幽禁難逃。
一個激靈,噩夢初醒。他發覺自己已顫抖不已。漆黑靜夜,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