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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病就會好起來。但是她並不想治好自己的病,這就像她拒絕服藥一樣簡單。”
“但是遇上這樣的病例,你會……”
“你能強迫別人說出心裏話嗎,年輕人?你能教給我方法嗎?”查爾斯聳肩表示無能爲力。“當然不能。有一點我要告訴你。還是維持現狀吧。粗暴不能促成理解。”
“如此說來,她的病毫無指望了?”
“按照你的思路,的確沒有指望了。藥物毫無意義。你不要以爲她像我們正常人,能進行嚴密的邏輯思維,能檢查她自己的動機,能搞清她爲什麼會有現在這樣的行爲。我們應該把她看成是生活在迷霧之中的人。我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希望有朝一日迷霧消散。那時也許……”他靜默了。後來他又不抱希望地說了一句:“也許會有那一天吧。”
與此同時,馬爾巴勒宅已是一片漆黑沉寂,薩拉的臥室也是如此。她已經睡着了,右側臥,深色的黑髮披散在臉上,幾乎把臉都遮住了。你可以再一次注意到,她十分平靜,沒有一絲悲哀,一副健康年輕女性的相貌,二十六七歲,一隻纖細勻稱的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夜深人靜,窗戶緊閉……我剛纔說了,她的一隻胳膊露在外面,擱在另一個人身上。
不是男人,是個大約十九歲的姑娘,也入睡了,背向薩拉,但跟她貼得很緊,因爲那張牀雖然不小,但畢竟不是雙人牀。
你可能立即產生一個想法,但是你忘了我們講的是一八六七年的故事。倘若波爾坦尼太太手上提着燈,突然出現在門口,看到兩個人那麼親熱地躺在一起,彼此的身子貼得那麼緊,你也許會想象她一定情緒激動,怒不可遏,大發雷霆。然後你就會看到,兩個姑娘只穿着可憐的寬鬆直筒連衣裙,被從花崗石大門趕了出去。
你的想象完全錯了。既然我們知道波爾坦尼太太自己每天晚上都服用鴉片酊,她也就不太可能對這種事情興師問罪了。假如她真的站在門口,幾乎可以肯定她會轉身走開——她甚至可能會悄悄地把門關上,生怕吵醒她們。
你覺得不可理解嗎?但是在當時,有些邪惡行爲還過分出格以致不能存在。波爾坦尼太太是否聽說過“女同性戀”這個詞,我表示懷疑。如果她真聽說過,那一定是以大寫字母開頭的,是希臘一個島嶼④的名字。此外,她還有個根深蒂固的看法,即女人感受不到肉體之樂,這個事實跟地球是圓的、埃克塞特的主教是菲爾波茨一樣鐵定。她當然知道,低賤的女人顯然喜歡得到男人的某種愛撫,有一次她就看見瑪麗的臉頰上被人家狠狠地親了一口,但是她把這種現象看成是女性虛榮和女性懦弱的必然結果。科頓太太令人稱道的善行充其量不過提醒了她:妓女確實存在。她的解釋是,妓女已墮落到萬劫不復的地步,她們出於對金錢的貪婪,強行克服了自己天生對肉慾的厭惡。她起初對瑪麗的確是這樣看的。她遭馬伕嚴重非禮之後,竟然還咯咯直笑,將來很可能會變成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