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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我見她站住,
猶如我腳邊的影子,
在幽暗土地的高處。
——丁尼生《莫德》,1855
人類的理性行爲,在如維多利亞時代那樣的黑鐵時代①,其表現形式也許比其他多數時代都要豐富多彩。查爾斯經過那個夜晚的思想鬥爭之後,當然是決定要和歐內斯蒂娜完婚了。他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不娶她。到特普西喬大媽那兒去,和那個妓女鬼混,實際上恰恰——儘管表面上看起來不像——肯定了他的真實打算。對本來已經毋庸置疑的事情又進行了最後的質疑,從此徹底打消了對這樁婚事的疑慮。在感到噁心的回家途中,他對自己也就是這麼說的,這可能就是他對薩姆的態度那麼粗暴的原因。至於薩拉……那另一個薩拉就是她未來的命運,是她悲慘而骯髒的下場。他該猛醒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希望這封信能比較明確地表示她的歉疚,她曾向他要過錢(但她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是不可能把十英鎊都花光的),或者向他傾訴不合法的感情。但是那封信只有三個詞“恩迪科特家庭旅館”,連日期和姓名首字母都沒有,要從中看出激情或絕望都很難!這分明是和特蘭特姨媽對着幹,刻意要避開她,但是她這樣直接來找他,幾乎是不該受到指責的。
決定拒絕這一含蓄的邀請是容易的: 他決不可以再與她見面。但是賣淫女薩拉又使他想起了無家可歸者薩拉的獨特魅力: 一個完全不知微妙的感情爲何物,就更凸顯出另一個的感情微妙到令人喫驚的地步。她極爲精明和敏感,而且方式很奇特……她在懺悔之後說的那些話,讓你怎麼也忘不了。
在向西面去的長長的旅途中他想得很多,如果回憶也是想的話。他不能不感到,如果把她交給某個社會機構,不管是多麼文明的機構,都是對她的出賣。我所說的“她”,這個代詞只是男人創造出來的最可怕的面具之一,而查爾斯想到的她可就不是一個代詞了,而是眼睛、容貌、蓋住太陽穴的秀髮、輕盈的步伐、睏倦的臉。這一切當然都不是白日夢,而是對一個道德問題的認真考慮,它出於一種對一個不幸女人的未來幸福的關心,這種關心純潔得令人肅然起敬。
火車駛進埃克塞特。停車汽笛響過之後,薩姆很快就來到包廂窗口,他乘坐的當然是三等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