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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肯定和罗杰谈过了。他打电话给威利,但只告诉他课程结束后他会开车来巴内特接他回去。电话里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一个没有烦恼的人;在威利听珀迪塔说过那些话之后,这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说:“你喜欢参加婚礼吗?如果你喜欢,我们有一场婚礼可以去。你还记得马库斯吗?那个西非的外交官。他在各种残酷的专制统治者手下当过差。他一向谨小慎微,在很多地方做过大使。结果据说他如今很受人爱戴。一个很有教养的非洲人,但如果你想对非洲发表什么高见,他会滑脚走掉。很多年前,我们在大理石拱门那儿的小房子里举办晚餐会,他来参加过。他当时还在接受外交官培训,但已经有了五个混血子女,母亲的国籍全都不同。那次你也在场。那天还有一位北部来的编辑,当众宣读了自己的讣告。马库斯就是要和白种女人做爱,最终收获一个白皮肤的孙子。等他老了,他就能牵着这个白皮肤的孙子在国王路散步。路上的人会盯着他们看,而那孩子会问马库斯:‘爷爷,他们在看什么呀?’”
威利说:“我怎么会不记得马库斯呢?为我出书的那个出版商,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除了马库斯几乎没有说别的。他认为他非常出色,信仰社会主义,他称赞他,还抨击过去黑暗的奴隶时代。”
“马库斯已经成功了。他那个一半英国血统的儿子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孙子,一个完全是白的,另一个不是很白。现在这两个孩子的父母要结婚了。这也算是时尚。孩子出生了再结婚。我猜孩子会在婚礼上当花童。通常都是这样。马库斯的儿子叫林德赫斯特。典型的英国名字。意思是‘森林’,要是我没记错那个盎格鲁-撒克逊语单词的话。这就是我们受邀请要去的那个婚礼。马库斯的胜利。听起来很古罗马。我们其他人各自冲向不同的目标,在百十个方向间窜来窜去,有些人失败了,但马库斯守住了自己简单的抱负。白种女人,白种孙子。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能成功。”
他的语调自始至终都那么轻松。而此前珀迪塔在电话中的语调却沉重得多,忧心忡忡:仿佛罗杰把自己的忧虑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两个星期后,课程结束,他如约来到培训中心接威利回圣约翰树林。他情绪似乎依然高昂,只不过双眼深陷,眼袋泛青。
他问道:“他们教给了你什么没有?”
威利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们教给了我多少。我只知道如果我能够从头再来,我会爱上建筑。唯有建筑才是真正的艺术。可惜我出生得太早。早了二三十年,早了两代。我们当时还是殖民经济,有抱负的男孩所能想到的职业只有医学和法律。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谁谈起建筑。我想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罗杰说:“也许我从来就乐意因循守旧,总是走那条规划好的路。我从来没问过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我仍然说不出是否真的喜欢自己所做的。而我想这一点已经让我的生活枯萎了。”
车子驶过那些低矮的红房子。这次,这一路似乎不那么让人压抑了,也不那么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