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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症狀首先表現爲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清顯現在怎麼樣了?我是他的朋友,怎好茫然失措,一直袖手旁觀呢?”
午後一時半開庭,等待的時候,他的心早已離開即將開始的審判場面,始終被這種不安的情緒所左右。
“我應該對朋友提出忠告,叫他徹底斷念,不要再這樣走下去了。
“過去,一直不管朋友的死活,只是守望着他的優雅,他相信這都是出於自己的友情。今天,他把一切都袒露出來,作爲朋友應該行使起碼的友誼的權利,努力將朋友從迫在眉睫的險境中拯救出來,這纔是正當的態度。到頭來即使遭到清顯的抱怨,哪怕宣告絕交也絕不後悔。等過了十年二十年後,清顯也許會理解的。即便一生不理解也沒有關係。
“清顯確實在朝着悲劇徑直走去。那是美麗的,猶如瞬間掠過窗前的鳥影,然而,眼看朋友爲這種美麗犧牲整個人生,自己能置之不理嗎?
“是的,從今後自己將傾力獻出一個凡夫俗子的友情,不管遭到他怎樣的嫌棄,都要給他危險的熱情澆上一瓢冷水,極盡全力阻止他突入命運的淵藪。”
——主意已定,本多的頭腦猝然燥熱起來,他再也無心等待旁聽同自己毫無干係的審判了。他恨不得立即跑到清顯那裏,千方百計勸他回心轉意。可是這種願望又不能馬上實現,因而又增添一層新的不安,使他心急如焚。
定睛一看,旁聽席上已經坐滿了人,他這才知道學僕爲何及早佔好了位子。有的看起來像研讀法律的學生,也有許多普通的中年男女。佩戴袖章的報社記者們也紛紛忙碌起來。這些人懷着好奇心趕來,同時又裝得一本正經,有的留着鬍子,裝腔作勢地搖着扇子,伸出長着長長指甲的小指挖耳朵,掏出硫磺般的耳屎,消磨着時間。本多眼裏瞅着這幫子聽衆,發覺這些一心只想着“我們決不會犯罪”的人們是多麼醜惡。自己千萬別像他們一樣,哪怕一絲一毫都要極力避免。灑滿雨水的窗戶透射着灰白的光線,平板似的映在旁聽席每個人的面孔上,只有法警黑色帽檐上的閃光顯得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