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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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枝發高燒很厲害,躺在旅館裏起不來,我一接到電報就趕到這裏,今天我是替松枝求情來啦。”
聽她這麼一說,本多這才順利地訴說着。
本多覺得,站在法庭上的年輕的律師或許也是這般心情。他根本不顧審判官有何想法,只是履行辯護,闡明自己的觀點,盡力維護當事人的一身清白。他從自己和清顯的友誼說起,講到了清顯眼下的病情,告訴門跡他爲了見聰子一面甚至豁出了性命。清顯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月修寺將悔恨莫及。本多語言如火,說得渾身燥熱,他身處寒氣森森的山寺的一隅,感到自己的耳朵直冒火,腦袋也幾乎燃燒起來。
聽到他的一番話,門跡和一老似乎被他打動了,兩個女人一直沉默不語。
“也請您體諒一下我的處境吧。朋友向我訴苦,我把錢借給他,松枝是拿這筆錢做盤纏纔來這裏的。至於松枝在羈旅之中染上重病,我覺得對松枝的父母,自己的責任也很重大。我想您也許會認爲,既然如此,理應儘早把病人帶回東京纔是啊。不錯,作爲人之常情,我也是這麼考慮的。不過,先不談這些,我來拜訪您,是爲了儘早實現松枝的宿願,我也顧不得將來他的父母會如何抱怨我了。我看到松枝的眼睛裏充滿着不顧捨棄生命的渴望,我想幫助這位朋友,使得他的渴望得以實現。我想,您要是看到他的眼睛,也一定會動心的。在我看來,松枝的一腔渴望,比起他的重病更爲重要,絕對不能坐視不管。說句不吉利的話,我感到他的病已經沒救了。我是替他來傳達他臨終之前的願望的!請菩薩大發慈悲,答應他見上聰子小姐一面吧。難道怎麼都不能允許他們見面嗎?”
門跡依然悶聲不響。
本多擔心再繼續說下去,反而會妨礙門跡改變主意,心裏雖然激動難平,還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冰冷的屋子寂靜無聲,雪白的障子門霧一般透着亮光。
這時,本多彷彿聽到一種宛如紅梅花開般的幽然的笑聲,那聲音雖說不是來自一板之隔的近旁,但也不是太遠的地方,說不定是廊下的一隅,抑或是毗鄰的房舍。但他立即改變了想法,本多所聽到的年輕女子的竊笑,假若他的耳朵沒有聽錯的話,那聲音肯定是盪漾於春寒的空氣中的啜泣。比起強忍的嗚咽來的快捷,猶如繃斷的琴絃,暗暗傳遞着嗚咽斷絕的餘韻。於是,他又想到,這一切好像是耳朵產生的一時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