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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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島由紀夫的“豐饒之海”系列小說,是作者生前最後寫作的四部曲,包括《春雪》(1965)、《奔馬》(1967)、《曉寺》(1968)和《天人五衰》(1970)。這部作品規模宏大,時間跨度久遠,從大正初年(1912)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約六十年,幾乎涉及這個時期內的所有重大歷史事件,是一部全景式的鉅著。這部被日本人稱作“大河小說”的作品,對人生中的根本問題一一加以考問,諸如生存、愛戀、戰爭、死亡和佛緣等,最後演繹出“世事皆幻象,人生即虛無”這樣一個主題。作者認爲,這個世界表面上看起來是轟轟烈烈的“豐饒之海”,其實是既無水又無空氣的沙漠之海,死亡之海。
“豐饒之海”第一卷《春雪》,連載於一九六五年九月號至一九六六年一月號《新潮》雜誌。這一年,除了《春雪》之外,作者還發表了短篇小說《拜謁三熊野》(《新潮》1月號)、《月澹莊綺譚》(《文藝春秋》1月號)、《孔雀》(《文學界》2月號)、《早晨的純愛》(《日本》6月號),此外還寫作了戲曲《薩德侯爵夫人》(《文藝》11月號)。
《春雪》的開頭和最後都籠罩在一片陰慘的“死”的氛圍中。得利寺弔慰戰死者的悲壯而淒厲的場景,返京的火車上松枝清顯垂危時蒼白的病容,一脈相承,更與第四卷《天人五衰》的結尾老尼聰子所守望的空闊寂寥的山寺遙相呼應。讀完“豐饒之海”的心境,同讀完哪部小說的心情相彷彿呢?仔細想想,或許和讀罷《紅樓夢》差可比擬。
《春雪》無疑是四部曲中寫的最成功的一部,典型代表三島文學的浪漫精神、貴族情趣、王朝憧憬和天皇制情結。這部作品在藝術表現上一如既往,依然是一副“三島流”的筆墨,奇思妙幻的構想,雲譎波詭的情節,詩意充盈的描摹,汪洋恣肆的文字,不厭其煩、發人警醒的哲學思辨等等,都達到十分完美的地步,在當代日本作家中,這種風格顯得特別突出。其中,“遊園”、“賞雪”、“幽會”和“訪寺”等場景,尤爲細膩動人。
《春雪》始譯於今年七月,當時另一部長篇《禁色》中譯本剛剛出版,《春雪》和《禁色》都是長篇鉅著,竟然能耐着性子用電腦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連我自己都感到是個奇蹟。而今,三十萬字的《春雪》臨近年底就完成了,其間,還插譯了一部作者自選短篇集《鮮花盛開的森林》。不用說,這半年對我來說也許是最緊張的時期,除了上課、研究指導和跑醫院,我幾乎將所有星星點點、針頭線腦兒般的“閒空兒”都用來譯三島了,可謂“焚膏油以繼晷,恆兀兀以窮年”。如果一切順利而不出意外,包括新譯、舊譯和老版翻新在內,新的一年裏我將有十部譯作(七部中長篇小說,三部散文隨筆集)陸續問世,應該說是譯事生活中的一個小小高潮。
走筆至此,遠近寺院的鐘聲剛剛敲響,二〇一一年只剩幾分鐘了,我突然意識到,這悠悠的長鳴之中,不也有清顯苦訪聰子而未果的月修寺的鐘聲嗎?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譯者
二〇一一年除夕鐘聲中於春日井高森山莊聞鶯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