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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愛情、無足輕重和 “神藍” 的失蹤
圖爾古特先生和卡迪菲還沒回來,卡就離開了卡爾帕拉斯旅館。現在是五點四十五分,離和法澤爾約好見面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但他想帶着現有的這種幸福感,在大街上走一走。他從阿塔圖爾克大街向左拐去,邊溜達邊看着街邊茶館裏擠得滿滿當當的客人、商店裏打開的電視、小雜貨店和照相館。就這樣,他一路走到了卡爾斯河邊。他走上鐵橋,接連抽了兩根“萬寶路”。他一邊抽着煙一邊想像着將和伊珂一起在法蘭克福度過的幸福生活。河的對岸有一個公園,那曾經是有錢人晚上欣賞滑旱冰的地方,而現在卻黑得嚇人。
黑暗中,卡把遲到的法澤爾看成了奈吉甫。他們倆一起走進了“幸運兄弟”茶館,然後,法澤爾便把亞細亞旅館會議的詳細情況告訴了卡。當他說到他感覺自己生活的這個小城市也將被載入世界史冊時,卡就像是關收音機一樣打斷了他,並寫下了一首名叫《全人類和星辰》的詩。
與生活在一座被人們遺忘的城市、被歷史拋棄的悲慘命運相比,在卡後來所作的筆記中,他更多的是把這首詩和他小時候看的好萊塢電影的片頭(他特別喜歡這樣的片頭)聯繫在了一起。片頭字幕一放完,鏡頭先是從很遠的地方照出慢慢轉動的地球,然後慢慢拉近,再往後就出現了一個國家,這個國家當然是土耳其了。接下來看到的就是藍藍的馬爾馬拉海、黑海和海峽了,鏡頭再近一些,就看到了伊斯坦布爾、尼尚坦石(卡在這兒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帖斯威奇耶大街上的交通警、詩人尼嘎爾大街、屋頂和大樹(從上面這個角度看,它們多美啊!),再就是掛着的衣服、塔麥克罐頭廣告、生鏽了的屋檐下水槽、用樹脂塗抹的側牆,慢慢地就看到了卡房間的窗戶。鏡頭從窗外慢慢地拍到裏面那些書、物品、滿是灰塵和掛毯的房間,以及坐在另一扇窗前的桌邊寫東西的卡,隨後鏡頭推到筆尖,我們看清了筆下的字:
憑藉着我所作的詩,我將被載入世界史冊:
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尼尚坦石,
詩人尼嘎爾大街16/8號,詩人卡。
我想這個地址在卡的詩裏會有,細心的讀者也一定可以猜得出來,這個地址會出現在雪花圖中的邏輯軸上,在上方,在與幻想軸交匯的某個地方。
法澤爾最後道出了自己的苦惱:他告訴了卡迪菲,要是她解開頭巾的話他就去自殺,爲此他很不安。“我心裏很不安,不僅僅因爲自殺意味着一個人失去了對真主的信仰,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我會這麼去做。我爲什麼要說自己不相信的東西呢?”在對卡迪菲說完那番話之後,法澤爾暗自說道“真該死”,但當他在門口和卡迪菲對視時,他卻又像樹葉一樣哆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