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洛·卡爾維諾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
我說,我們那時候的文學出自於窮困處境。不過,與其說我在討論一種意識型態的行動,不如說我想談談一種深化於吾等之輩的事物。
今天,寫作已是一種尋常的職業。小說是一種有「市場」、有「供」
「需」的「商品」。小說被廣告促銷,可揚名立萬,有公式可循。意大利小說全部達到「一種不錯的平均水平」,置於這個易於滿足的社會中,算是浮妄的商品之一。若要在此時此刻懷想當年文學精神,就很困難了──那時候,我們還試圖開創新的小說體呢,並且完全倚賴親手打造。
我一直提及複數的「我們」,不過我已經解釋過:我所說的意念是四分五裂的,而不是有志一同的;是從各個省分紛雜角落孕生出來的;並不具明確共通的理念,就算真有共通理念,也是殘缺而暫時的。除此之外,這種理念可以說是一種傳播廣遠的潛能,在空中漂送。然後隨即絕滅。
在1950年代,文學景觀爲之大變,先是大師的變動:帕維瑟去世;維多利尼因爲反對立場而封筆;謨拉維亞(注21)走入不同的文學脈絡,展現不同的文學意義(不再是存在主義,而變成自然主義)。意大利小說走上一條哀惋的、中庸的、社會學的路途。我們終於都爲自己挖出一個個可以安身的孔穴,或多或少得以安適(或者該說,我們發現得以逃逸的路線)。
但,當時還是有人堅持那條原先的、碎裂的史詩之路。大致說來,這些人是比較孤立的,是留住氣力的局外人。其中最爲孤立的一位,成功寫出一部我們人人夢寐以求的小說──本來,我們對這種小說已不再抱持期盼了。費諾里奧(BeppeFenoglio,注22)就寫出這樣的小說,《戰士錢寧》(IlpartigianoJohnny),可惜未能完成。他在四十幾歲的時候去世,死後此書才得以出版。
※
這是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幾乎可說是我的第一份寫作成品。如今,我該如何談論它呢?我會這麼說:最好避免寫下自己的第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