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人們將稱我爲兇手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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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駛到吉巴里附近的河岸邊，遠遠地從金角灣中央，我鄙夷地看了看伊斯坦布爾。陽光陡然穿透雲層，照得白雪覆蓋的圓頂閃閃發亮。一座城市有多麼大、其色彩有多麼豐富，就意味着裏面有多少角落可以藏匿一個人的過錯與罪孽；城市有多麼擁擠，就意味着有那麼多的人可以讓犯罪的人藏身於其中。一座城市的智慧不應該以它有多少學者、圖書館、細密畫家、書法家和學校來衡量，而應該以幾千年來暗巷裏神不知鬼不覺的犯罪數目來評估。依照這個邏輯，毫無疑問地，伊斯坦布爾是全世界最有智慧的城市。

來到翁卡帕尼碼頭，繼黑與他的姨父之後，我也下了船。他們彼此倚靠着爬上山丘，我跟在他們身後。到了蘇丹穆罕默德清真寺後面失火的地方時，他們停下來再次交談了一下，在此分了手。姨父大人現在獨自一人，看起來就像一個無助的老人。我忍不住想跑向他，告訴他那個我們才參加過他葬禮的野蠻人曾經偷偷對我說過的謠言誹謗，以及爲了保護大家，我所做的所有事情，並問他：“高雅先生所說的是真的嗎?我們有沒有濫用蘇丹陛下的信賴?我們的繪畫技巧是不是背叛和侮辱了我們的信仰?你已經完成了最後的心願嗎?”

傍晚時分，我站在積雪的街道中央，望向黑暗巷子的盡頭，我被遺棄在精靈、仙子、流氓、小偷之間，周圍只有返家父子的悲傷，以及冰雪覆蓋的樹的憂愁。街道的盡頭，是姨父大人富麗堂皇的兩層樓宅邸，屋頂之下，穿過慄樹光禿禿的枝杈看過去，那兒住着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不過，我可不想失去理智。

[1]即塞利姆二世，1566—1574年在位，因酗酒成性被稱爲“酒鬼蘇丹”。

[2]富祖裏（1495—1556）：奧斯曼帝國時期的著名宮廷詩人。

[3]優素福：《古蘭經》中先知之一，因受父寵愛，被妒忌的兄長們推入井中，後被路過的商隊救起，賣到埃及某大臣家作奴，因拒絕大臣妻子的勾引，被誣下獄，後爲法者釋夢而洗冤出獄。不計舊惡，接濟因災荒而來的兄長們。《古蘭經》第12章以“優素福”爲名，並詳細講述了優素福的事蹟。

[4]《優素福與佐列哈》：波斯著名詩人賈米（1414—1492）長篇敘事詩集《七寶座》之一，描寫的即是優素福與大臣妻子之間的故事。《古蘭經》中並沒有提到大臣妻子的名字，經注學家們將之定名爲“佐列哈”。賈米的《優素福與佐列哈》着重描寫佐列哈對優素福的狂熱愛戀，藉以表達蘇非神祕主義的神愛思想。

[5]《藝苑》：作者穆罕默德·本·瑪赫穆德·歐麥裏，具體生卒年不詳，生活於蒙古人統治伊朗的伊兒汗王朝（1253—1355）時期，曾在完者都（1304—1316在位）統治時期任大學堂教師。《藝苑》是一部百科全書類的書籍，共三卷，第一卷內容關涉文學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