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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們認真地交談了起來,言語中不乏各種雙關、影射、反語、隱喻和暗示,年輕的畫家既尊崇前輩大師,又對自己的才華洋洋得意。由於討論的是我的存在,我很專心地聽了他們的討論,不過,我知道,他們討論的所有內容一定會讓咖啡館在座的各位傑出的細密畫家感到乏味。只是有一陣他們討論到了下面這些內容:
“衡量一位細密畫家才華的標準,是看他是不是模仿前輩大師的完美風格來畫出每一樣物品,還是看他是不是把無人看過的主題納入畫中?”雙手靈巧、眼睛炯炯有神、才華洋溢的插畫家說,雖然他自己知道問題的答案,卻仍很小心翼翼。
“威尼斯人衡量一位細密畫家的本領,是看他是否發掘出了新的主題及新的繪畫技巧。”老人堅定地說。
“威尼斯人是以威尼斯人的方式死的。”即將着手畫我的插畫家說。
“每一個人的死亡都是一樣的。”老人說。
“傳說與繪畫描述的都是人的與衆不同,而不是人與人的相同之處。”聰慧的插畫家說,“繪畫大師是用相同的方式畫出了不同的傳說,因而才成爲了大師。”
就這樣,談話的主題轉移到了威尼斯人與奧斯曼人的死亡,談到了死神與安拉的其他天使,談到了他們的畫絕不會混同於異教徒的畫。此刻正坐在我們美妙的咖啡館裏、用一對明眸盯着我瞧的年輕大師,受到老人一席深奧談話的激勵,手開始感到不耐煩,想要畫我,然而完全不知道我究竟長什麼樣。
工於心計的老人,從一開始便試圖說服年輕的大師,此時他狡猾地嗅到了年輕人的熱情衝動。幽暗的房間裏,老人的眼睛在空自燃燒的油燈火光中閃着光芒,直直地望着巧手萬能的年輕大師。
“死亡,在威尼斯大師筆下以人形出現,對我們而言則是一個叫做阿茲拉伊來[1]的天使。”他說,“是的,他是人的形象。正如天使哲布勒伊來[2],化身爲人形向我們的先知傳遞天經。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