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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告訴弟弟黑先生是殺死你們爸爸的人的?”我說,“我不准你們在屋子裏再講這種事,你們兩個應該要尊敬和愛戴黑先生。明白了嗎?你們不能一輩子沒有父親。”
“我不要他。我要回我們的家,和哈桑叔叔—起住,等我爸爸。”謝夫蓋膽大包天地說。
這使我怒火中燒,打了他一巴掌,劍從他的手裏跌落。
“我要爸爸。”他哭着說。
然而我哭得比他還難過。
“你們沒有父親了,他不會回來了。”我抽噎着說,“你們是孤兒,你們懂了嗎,你們這兩個蠢貨。”我哭得很傷心,真怕他們在裏面會聽見。
“我們不是蠢貨。”謝夫蓋哭哭啼啼地說。我們盡情地痛哭了很久。過了一會兒,我覺得我之所以哭,是因爲哭能使我的心變軟了,也能使我變成一個好人。哭着哭着我就和孩子們摟在一起,躺在了牀上。謝夫蓋把頭塞進我的雙乳間。有時候當他這樣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時,我感覺得出事實上他並沒有睡着。也許我也會和他們一起就這麼睡着的,但我的心思卻在樓下。我聞到煮橙子的香甜氣味。我猛然從牀上坐起,發出的聲響把孩子們都吵醒了:
“下樓去,叫哈莉葉填飽你們的肚子。”
我獨自在房裏。外頭已經開始飄雪,我乞求安拉的幫助,接着打開《古蘭經》,再一次讀了一遍“儀姆蘭的家屬”章中的段落,上面說在戰場上身亡、在安拉之道上被殺害的人,都將回到安拉的身邊[2]。我爲自己亡故的丈夫感到心安了許多。我的父親已經向黑展示過未完成的蘇丹陛下的肖像了嗎?父親經常說這幅肖像肯定會十分逼真,任何人看見,都會驚懼地轉開眼睛,就像那些試圖直接看進蘇丹陛下眼睛的人一樣。
我叫來奧爾罕,這一次沒有把他抱在懷裏,直接深深地吻了吻他的頭和臉。“現在,不要怕,也不要讓你外公看見,馬上把這張紙交給黑。你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