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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望向圖畫。
看不見他臉上有絲毫驚喜的火花,我開始耐不住性子。“這匹馬的鼻子就跟我姨父書裏的一模一樣。”我說。
他把放大鏡貼近馬。他深深地彎下腰,眼睛湊向放大鏡和圖畫,貼得如此之近,鼻子幾乎就要碰到書頁。
我受不了這片寂靜。“如您所見,這匹馬的風格和技巧不同於我姨父書中的馬。”我說,“但鼻子是一樣的。畫家採用了中國畫家的世界觀。”我停頓了一會兒:“這是一列迎親隊伍,類似中國的圖畫,但其中的人物並不是中國人,而是像我們一樣的人。”
大師的放大鏡幾乎要平貼到書頁,他的鼻子緊貼着放大鏡。爲了看清楚,他不僅利用眼睛,甚至盡其所能利用他的頭、頸部肌肉、老邁的背部和他的肩膀。長時間的寂靜。
“馬的鼻孔被剪開了。”半晌後他氣喘吁吁地說。
我把頭湊向他的頭。臉貼着臉,我們盯着那個鼻孔看了好一會兒。我悲傷地發現,除了馬的鼻孔被剪開之外,奧斯曼大師觀看它們也有困難。
“您確實看見了,對不對?”
“不是很清楚,”他說,“你形容一下畫面。”
“依我看,畫中是一位憂愁的新娘。”我悲傷地說,“她騎着一匹裂鼻的灰馬,在陌生侍衛和隨從的護送下,出嫁到夫家。侍衛的臉孔顯示出他們是索格底亞那的白羊王朝土庫曼人,個個神情猙獰、滿臉粗黑虹髯、眉頭深鎖、鬍鬚又長又細、體格魁梧、身着素面薄布袍、細窄鞋子、頭戴熊皮氈帽、腰配戰斧和彎刀。美麗的新娘或許是一位憂傷的中國公主,因爲根據畫面內容判斷,她與貼身婢女在油燈和火把的映照下徹夜趕路,想必還有很長的一段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