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帕慕克先生,這一切真的都在你身上發生過嗎? (第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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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這種鏡子游戲帶來的不確定性,我們閱讀小說的體驗已經被染色。就像我們不能一致認同小說的什麼部分基於體驗,什麼部分又出自想像,讀者和作家從來也不會對小說的虛構性達成一致。我們解釋這種不一致,將之歸因於文化以及讀者和作家對小說理解的差異。我們抱怨,《魯濱孫漂流記》以來近三百年間,小說家和讀者之間仍然沒有達成關於虛構的共同理解。但是,我們的抱怨聽起來並不完全符合事實。我們的抱怨缺乏真實性,讓我們感到是出於不可靠的信仰。因爲在我們意識的某個角落,我們知道讀者和作家之間這種缺乏絕對一致性的狀況正是小說的驅動力。
我再舉最後一個例子以說明這種模糊性有多麼重要。讓我們想像某位作家以第一人稱單數寫了一部自傳,而且寫作態度極爲誠實,確保成千上萬的生活細節都忠實於他自己的生活體驗。讓我們接着想像一位聰明的出版商推出了這本書,並稱之爲“小說”(許多聰明的出版商也許都會這麼做)。一旦它被稱爲小說,我們就開始以不同於作者意圖的方式閱讀這本書。我們開始尋找一箇中心,追問細節的真實性,問自己哪部分是真實的,哪部分是想像的。我們這麼做,因爲我們閱讀小說旨在感受這種樂趣,這種追尋中心的快樂—並且也猜測細節的實際生活內容,問我們自己哪些是想像的,哪些是基於體驗的。
現在,我想要說這種寫作和閱讀的美妙體驗受到了兩類讀者的破壞或忽視:
1. 絕對天真的讀者,他們總是把文本當做自傳或喬裝的生活體驗編年史來看,無論你曾多少次提醒他們所閱讀的是一部小說。
2. 絕對感傷—反思性的讀者,他們認爲一切文本都是構造和虛構,無論你曾多少次提醒他們所閱讀的是你最坦誠的自傳。
我必須提醒你們要避開這些人,因爲他們根本體會不到閱讀小說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