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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又開始結冰了。新的冰層薄如玻璃,就在已有的浮冰之間形成。很快龐德灣就會變成一大塊潔白的陸地,表面粗糙,不可移動,而他們會被困住——直到春天的到來。男人們睡覺、抽菸、玩牌。他們喫下自己那少得可憐的定量食物,但是完全不想改善自己的狀況,也不想爲即將到來的冬天做準備。當溫度變得越來越低,夜晚越來越長的時候,他們燃燒從海面上撿來的黑斯廷斯號的殘骸,也燒盡了最後一袋從志願者號上帶下來的煤。每到夜晚,奧托就會沉悶地讀起《聖經》,卡文迪什則帶着其他人唱粗俗的歌曲。
自從看到熊那晚以後,薩姆納的症狀逐步改善了。儘管他依然會頭疼,還會在夜裏滿身虛汗,但是已經不像過去那樣頻繁地犯惡心了,大便也成形了。一旦自己的身體從毒癮中解脫出來,他就可以很好地認清自己所處的環境了。他發現,一旦離開了船上那種嚴格而健康的船上作息,男人們都變得無精打采和麪無血色。如果想有足夠的力氣熬過即將到來的嚴冬,抵禦寒冷和飢餓,他們就必須要動起來,做一些可以鼓舞他們的運動和勞作。否則,他們目前的憂鬱情緒很容易強化成絕望,更可怕的是疲勞感會把他們擊垮。
他跟卡文迪什和奧托談了一次,他們兩人都同意:這些人應該大致分爲兩組,只要天氣允許,每個早上,其中一組就要爬上懸崖去狩獵,另一組則沿着海灘步行一個小時以保持活力。大家聽到他們的提議,都表現得毫無興趣。即使是薩姆納告訴他們說,長久不動會導致血液黏稠,內臟鬆弛無力,他們也依然表現得漠不關心。直到卡文迪什對他們大吼大叫,嚇唬他們如果不聽話,就要減少定量口糧,他們纔不情不願地屈服了。
日常的狩獵就這樣開始了。每天打獵獲得的可食用成果都非常少——有時候是一些小鳥,偶爾會打到一隻狐狸,就連每天在海邊來來回回地行走,他們也怨聲載道。大概還不到一個月的光景,這些斯巴達式的慣例就被持續兩天的一場暴風雪中斷了。之後,他們圍着營地踩出了一道五英尺深的小溝。溫度是如此之低,以至於呼吸都感覺到痛。男人們拒絕在如此嚴酷的條件下到外面狩獵或散步。卡文迪什拋下他們,自己一個人跑到外面去。可僅僅一個小時,他就兩手空空、筋疲力盡地回來了。他都快凍壞了。就在那天晚上,他們開始拆掉第二條捕鯨小艇以用作燃料。又因爲殘酷的寒冷一直持續,並且越來越冷,他們每天燒的就越來越多,直到卡文迪什不得不強行控制剩餘的木料供應,並且定量分配使用。接下來大部分日子裏,火苗都變得非常小,僅僅是一小堆微弱燃燒的餘燼而已。帳篷裏面也結了一層冰,空氣本身變得非常黏稠和冰冷。這個晚上,人們好像大屠殺的獻祭品一樣簇擁在一起,身上裹上三層東西——羊毛毯、法蘭絨和防雨油布。人們顫抖着、痙攣着,整夜無眠。
他們先是聽到了雪橇犬的叫聲,然後看見了雪橇。起先,薩姆納還以爲是夢到了獵狗追野兔的場景,但當其他人也醒過來並開始小聲議論時,他才意識到他們也聽到了。他用圍巾將頭和臉都圍好,然後走了出去。他看到兩個因紐特人自西而來,平穩地度過海冰。在他們前面奔跑的一羣斑紋雪橇狗呈扇形散開。他們的牛皮鞭子像天線一樣,在寒冷的空氣中揮舞着。卡文迪什衝出了帳篷,緊接着是奧托,然後是其他人。他們看着雪橇逐漸靠近——這景象如此真實可靠。當他們到達以後,卡文迪什走過去,請求他們給一些食物。
“肉,”他大聲說着,“魚。”他用手指和嘴粗魯地做出進食的動作。“餓了。”他說,先指指自己的肚子,然後又指指其他男人的肚子。
兩個因紐特人看着他笑了,他們個頭不高,皮膚都很黑。他們的臉扁平得好像吉卜賽人,髒髒的黑髮垂到肩膀,厚厚的外套和靴子都由未經鞣製加工的馴鹿皮做成,褲子則是熊皮縫製而成。他們回頭指指裝滿東西的雪橇。狗在四周狂吠。
“交易。”他們說。
卡文迪什點點頭。
“給我看看貨。”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