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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勁兒過去以後,薩姆納仰天躺在雪地上,一半身子都覆蓋着落雪。血凝結在他的鬍子上,變硬了。他雙手沾上的血也幹了,變成黑紅色,而他的海軍短大衣的兩隻衣袖,自肘部以下全被血浸透。他的嘴、牙齒和喉嚨裏全是血——有動物的血,也有自己的血。他的舌尖不知所蹤。他抱膝而坐,四下觀察。風還在呼嘯,空氣真是冷極了。他看不到懸崖在哪裏,也看不到碎石坡,甚至之前用來藏身的巨石也不知在何處。他低頭看看熊那內臟全無的軀體在地上攤開,胸腔大張,好像個空蕩蕩的墳墓。
他遲疑了一下,思考着,然後就像走進一個浴缸一樣,彎下身子爬進那有着一條條肋骨的紅色腔體裏。斷開的骨頭就像牙齒一樣緊貼着他。他感到堅硬的肌肉在他下面擠壓和伸展。熊的身體裏散發着一種溼潤的屠宰場氣味,雖然微弱,但還是不可思議地殘留着一些動物的溫暖。他把靴子塞進中空的腹部,把屍體像一件大衣一樣緊緊地裹住自己。他依然可以聽到狂風呼嘯,但是已經感覺不到風的存在。他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把自己包裹起來,彷彿躺在棺材之中。他躺在那裏,殘缺不全的舌頭在嘴裏腫了起來,血和唾液泡沫不停地從他的雙脣之間流出,一直滴到他的鬍子上。他試着開口祈禱,或是講話,他想讓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想起了《荷馬史詩》:
<blockquote>
一具英雄的殘骸,
葬禮不過是個把戲,
鎧甲已經變形破碎。
</blockquote>
但是當他想小聲說出一些抑揚頓挫的音節的時候,他的嘴巴里只能吐出一些泡沫,發出含糊不清的嘟囔聲,以及粗野的喘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