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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我在意大利的皮亞琴察看到了囚籠。那是一個刺目的黑色籠子,高高地掛在高大的鐘樓邊上。從前的囚犯就關在這樣的籠子裏,在全城衆目睽睽之下任其餓死,任其腐爛。抬頭看見囚籠,我想起了在希臘的那個冬天,想起了我用白晝、孤寂和自欺爲自己構築的囚籠。寫詩和自殺,從表面上看自相矛盾,但實際上是一致的,都是試圖解脫。在那個令人痛苦的學期末,我的感覺就像一個知道自己被關在籠子裏面的人,任憑自己過去的各種雄心抱負被人嘲弄,直至死亡。
但我去了雅典,找到了鄉村醫生給我的地址。我做了康氏試驗,證實了佩達雷斯庫醫生的診斷。十天的治療是非常昂貴的,多數藥品是走私進入希臘的,或者是偷來的,我是一個第三人網絡的收受者。得心應手的年輕醫生是經過美國訓練的,他叫我不必擔心,預後很好。復活節假期結束時,我回到弗雷澤斯島,發現艾莉森寄來的一張卡片,色彩很鮮豔,上面有一隻袋鼠,氣球形圓圈中的字是:“你以爲我忘了嗎?”我的二十六歲生日是在雅典過的。卡片上有阿姆斯特丹的郵戳,只簽了個“艾莉森”的名字,沒有寫什麼話。我把它扔進廢紙簍,但是當天晚上我又把它撿了出來。
要知道自己的病不會發展爲第二期,尚需一些時日,爲了打發這些難熬的日子,我悄悄地開始充分利用島上的條件鍛鍊身體。我經常游泳,經常散步,天天出去。天氣很快變熱了。炎熱的下午,整個學校死一般沉寂。這時我就從學校裏溜出來,到松樹林裏去。只要體力許可,我總是翻過島中央的山頂,走到島的南邊,遠離學校和村莊。那裏絕對清靜:一個小港灣裏藏着三座農舍,濃密的松樹林山坡上有幾座小教堂,除了聖徒節之外,幾無人至,還有一座幾乎看不見的別墅,無論什麼時候總是空的。其餘的地方出奇地寧靜,像一張乾淨的畫布,具有巨大的潛力,是個神話的境界。小島似乎被分成黑夜和白天兩部分,教學時間表像一條短拴繩把你拴住,令人討厭。學校七點半上課,除了週末或者起牀特早,否則很難走遠。
我不考慮未來。儘管有診療所醫生說的話,我還是認爲治療肯定要失敗。命運的模式一清二楚:失敗、失敗、再失敗。
但是後來開始出現了神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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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托馬斯·德菲(1653-1723),英國劇作家、諷刺作家和歌詞作者,曾身爲弄臣兼歌手,侍奉國王查理二世和詹姆斯二世,受到二王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