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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奇斯可能發現我們吵了架,甚至可能偷聽到吵架的全過程。既然他可以動用攝影機,他當然也可以使用傳聲器和磁帶錄音機。接近她一定是在夜裏,或者是第二天早上……有關地洞裏的那些信息:希龍德爾。比雷埃夫斯旅館的那些人,他們看見我試圖說服她讓我回到房間裏去。我一提及她的名字,康奇斯一定立即豎起耳朵。他一知道她要來雅典,立即意識到他的計劃出現了新的複雜情況。從我們見面那一刻起,他就派人監視我們。施展全部伎倆說服她,可能還欺騙她開始……我不禁產生一種奇怪的不是出於性的嫉妒,彷彿看見他把事情真相全都告訴了她:我想教訓一下你這位自私的小夥子,讓他永遠忘不了。我想起過去曾爲討論當代作家和畫家和她發生過爭吵。這些事不是完全沒有聯繫的。我總是更喜歡指出他們的缺點,而不喜歡看到她對他們崇拜得五體投地,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甚至會覺得自己受到了輕慢……她目光敏銳,往往能講出他們的許多優點來。
或者是她一直在爲他工作?他故意取消學期中那個週末的活動安排,爲的是強迫我去和她見面?他還主動提出要把村裏的房子借給我,如果我想把她帶到島上來的話。但是我也想起最後一個晚上“朱恩”說過的話——他們如何即興發揮,在構築迷宮的時候“老鼠”如何被授予與實驗同等的地位。我可以相信,她在比雷埃夫斯旅館發出尖叫之後,他們一定是找到了一種收買艾莉森的方法,用他們混亂的邏輯,他們的瘋狂,他們的謊言,他們的金錢……也許把不讓我知道的重大祕密都告訴了她:他們爲什麼會首先選中我。我還想起我曾經對他們講過的有關艾莉森的全部謊言,其實他們對那些事情的真相知道得一清二楚。想到這些我不禁大聲吼叫起來。
通過回想還發現,“朱恩”派的用場很少,確是一件怪事。地洞裏有她的許多服裝。在艾莉森出乎預料“出場”之前,她應該扮演一個更加豐滿的角色纔對。我和她面對面嘴對嘴的第一次見面,隱含着對我用情不專的嘲諷,多次重複的有關《三顆心》的荒唐故事,這些都表明事態可能如何發展。然後是星期日在海灘上,她得意揚揚地炫耀自己赤裸的身體……也許康奇斯不敢肯定第一次和艾莉森接觸能取得什麼進展,因此必須爲其他可能發生的情況留有餘地。但是艾莉森顯然是贏了,於是“朱恩”便退出行動。這也是莉莉的性格和角色發生變化的原因,她不得不立即扮演起喀爾刻的角色的原因。
棺材式的轎子。裏面不是空的。他們是想讓她親眼目睹他們的方法的成功。無情的場面,無盡的暴露,使我精神上感到極端痛苦。審判是針對我“劫掠年輕女人”——她一定是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們了。在我離開倫敦之前,她已經有自殺情緒。他們對我的過去已瞭如指掌。
我真是快氣瘋了。我想起有關艾莉森的消息傳來時,我真的傷透了心。她可能一直在雅典,也可能就在村裏的房子裏,或者就在布拉尼,甚至在監視着我。她扮演一個看不見的瑪麗亞,而莉莉是奧菲利亞,我是馬伏里奧——總是擺脫不了莎士比亞的戲劇情境。
我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象出艾莉森完全受我擺佈的種種場景,把她打得青一塊紫一塊,讓她因悔恨而哭泣。
然後一切又都回到康奇斯那裏,他有神祕的力量,能塑造出並且控制住像莉莉那樣聰明,像艾莉森那樣獨立的姑娘。似乎他把某種祕密透露給她們,使她們對他唯命是從。只有我被矇在鼓裏,被排除在外,永遠是被人嘲弄的對象。
不是哈姆雷特在哀悼奧菲利亞,是馬伏里奧。
我睡不着,很想到機場去擰斷航空公司櫃檯小姐的脖子。現在我看出來了,首先接電話的男人和姑娘本人都很急於知道我是誰,他們一定是被勸說入夥了,說服他們的也許就是艾莉森本人。但是我知道,我到那裏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們很可能也會拿出僞造的剪報來。
總得找點事情做。我下了樓,到旅館門廳裏找到夜間接待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