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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多上皇聽說身爲上皇弟子的淨藏中途退出左大臣府第,未加持祈禱到最後,極爲不悅。傳聞淨藏於以贖罪之心,隱居於橫川的首楞嚴院達三年之久,每日苦行修煉。世人皆認爲時平之死是惡有惡報,無人同情。而且,報應不限於時平一人,還殃及子孫後代。他的三個兒子中,長子八條大將保忠,於承平六年七月十四日死去,時年四十七歲。三子中納言敦忠——新夫人在原氏在時平晚年爲其所生之子,死於天慶六年三月七日,年僅三十八歲。按說保忠活到四十七歲,在那時還不算早死。其實他是因過於恐懼菅公作祟而得了病,招來修行之人於枕畔誦藥師經時,錯把經文中的“宮毗羅大將”聽成“縊死汝”[3]而昏厥過去後便再沒醒來,當然也不能算是正常死亡。
此外,時平還有一女,後來當上了宇多天皇的皇后,名曰京極御息所,竟也以短命告終。另有一女仁善子,其與醍醐天皇的皇太子保明親王所生的康賴王,即時平的外孫,在保明親王駕崩後,被立爲皇太子,竟然也於延長三年六月十八日死去,年僅五歲。
唯有次子富小路右大臣顯忠於康保二年四月二十四日,以六十八歲的高壽而歿,此乃例外。此人心地善良,平生敬畏菅公之靈,每晚於庭院遙拜天神。且持家嚴謹,節儉度日。在位六年間,無論居家還是在外,從不擺大臣之威風,即使外出也極少前呼後擁,從不帶四名隨車侍從,自己常坐於車尾;用餐時不用奢侈器皿,只使用陶碗,也不用桌几,只將木製托盤置於榻榻米上用餐;洗臉、洗手不用角形盥盆,而是讓人於寢殿遮陰處搭一涼棚,置一小桶,桶內放一長柄小勺。每日早晨,僕人只需往水桶裏倒入熱水,洗手時,自己舀水來洗,從不使喚下人。由於他品行端正,一直仕途順遂,官至右大臣,後被封爲正二品。此大臣子孫中,如三中寺的心譽、興福寺的扶公等入了佛門者皆平安無事,並升至大僧都或權僧正的高位。出家者中,此外尚有敦忠中納言之子右衛門佐佐理,以及佐佐理之子巖倉的菩提房文慶等,他們皆因皈依佛門而得以避害。總之,昭宣公只有長子時平的後裔衰敗下去,其四子忠平不僅官至從一位攝政關白太政大臣,而且一門皆出人頭地,執掌重權。據說這是因爲菅公被髮配時,當時的右大辨忠平暗地裏同情菅公,不與兄長勾結,此後亦時常給發配的地方傳送消息,兩人從此結下友情的緣故。
時平之三子敦忠是三十六歌仙之一,人稱本院中納言,又名枇杷中納言、土御門中納言等。他以《百人一首》[4]中的“與君相識後,心中添憂煩,莫若不識君,心靜一如前”爲人所知。正如《今昔物語》所記載的那樣,“此權中納言乃本院大臣之妻在原所生,年約四十,俊美風雅,品行端正,深爲世人喜愛”。他與時平不同,是個溫和善良的人物,並且繼承了曾外祖父業平的血統,還是位多愁善感、熱情洋溢的詩人。但是據《百人一首一夕話》[5]裏的記述,夫人在原氏從國經府第被時平帶走時,已懷上了敦忠,可見敦忠確是國經的骨血。然而因是夫人移居本院之後所生,所以作爲時平之子撫育。果真如此的話,敦忠便是少將滋乾的胞弟了。不過,《一夕話》中的這段記載究竟依何而來,筆者尚未找到其出處,或許是當時世間的傳聞也未可知。
這敦忠於天慶六年早逝後,博雅三位一度成了宮中管絃遊藝之時不可或缺的人物了,只要三位有事不能來,當日的管絃演奏便中止。老臣們聽說後,無不嘆息“當今之世已無管絃名手,敦忠在世時,三位從未受到過器重”。由此一事可知,敦忠之死爲世人所惋惜,他不僅和歌出色,還頗通管絃之道。
參議藤原玄上之女,貴爲皇太子保明親王之妃,敦忠還是左近少將時曾爲兩人幽會幫過忙。因此緣分,親王去世後,她便與敦忠結合了。敦忠對她十分愛戀,曾對她說:“我家一族皆短命,我也活不長。我死之後,你會嫁給那位文範吧。”文範是民部卿播磨郡守,曾當過敦忠家的總管。她說:“怎麼可能呢?”“肯定會的。我會在空中看着你們的。”敦忠又道。後來的發展果然如敦忠所預料的那樣。時平的子孫們苦惱於天神作祟,惶惶不可終日,從保忠之死可見一斑。敦忠也自知難享天年,早已認命了。
除上面所述的女子外,敦忠還有幾位相好之人。《敦忠集》大部分是戀歌,其中以與齋宮[6]雅子內親王[7]的贈答歌居多,可以想象他與雅子內親王交往的時間很長。在《後撰集》第十三卷“戀歌”中的第五部裏,一同記載了雅子內親王做了齋宮到伊勢去時敦忠作的和歌以及歌序。
西四條齋宮還是少女時,就對伊懷有深深的眷戀,當此齋宮遠行之翌晨,將自己的願望繫於楊桐枝上。
伊勢海浪湧千尋,我情深深不見底。
還有,他對小野宮左大臣實賴之女,他所稱“梳妝匣小姐”的女子心儀已久,但始終未能如願,遂於某年十二月之晦日,寫了一首歌送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