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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枝是師家的心愛弟子。傳說她當了師家的養女,將繼承師家的事業。她十九歲光景上,曾同弟弟相戀過。弟弟當時是個大學生。古板守舊的父親認爲舞蹈師傅和藝伎都一樣,當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儘管如此,他曾登門造訪師家府上,爲弟弟求娶裏枝。可得到的回答是:她早就被開除,與這裏毫無關係了,悉聽尊便吧。弟弟與裏枝成了家。可是,裏枝很快就受不了學生哥那種粗俗和貧困,終於拋棄了弟弟。不久,她憑着那份聰明勁,藉助那位師家的有力後援者的力量,實現了她回到師家的願望。後來是什麼時候,裏枝爲什麼能登上淨是日本舞蹈師家出場的舞蹈大會的舞臺表演,他就一無所知了。弟弟由於和她戀愛,大學也只念了半截就中途退學,參加了業餘劇團,至今依然一貧如洗。他聯想到弟弟,又看看眼前裏枝的舞臺姿影,覺得未免太輝煌了。與其說他爲弟弟憎恨她,莫如說他對她這種引人注目的飛黃騰達抱有好感。毫無疑問,她早已把五六年前那場寒酸的戀愛忘得一乾二淨了。一般觀衆恐怕沒有一個人瞭解她的底細吧。熟悉者充其量有那麼五個十個的。再說就算他大聲高喊“背叛者”,舞臺上的她恐怕連眉毛都不會動一動,繼續跳她的舞,而他自己只有落得個面紅耳赤吧。聽起來長歌簡直就像她生活的凱歌。他也同打字員那樣,顧忌人眼,覺得很不自在。
“有許多令人作嘔的男女呀。”
打字員彷彿找到了一條逃遁的路,低聲細語了一句。
“剛纔在我後面,有人操着女人用語說話,真覺得討厭。”
“唔,大概是歌舞伎的旦角什麼的吧。”
有許多男人繫着半老藝伎用的窄腰帶那種顏色的又扁又硬的角帶,隨便地穿着黃色帶胭脂紅的粗豎條紋和服,還有少年系少女用的那種兵兒腰帶,身穿長袖兜和服。打字員覺得這夥男女,連藝伎羣體與之相比也要遜色幾分,她對他們這幫人彷彿好容易才找到了發泄輕蔑的排泄口。
雖說他是文藝部記者,卻是在一家三流報社裏任職。走出劇場後,他也覺得受到了日本傳統美的感染,茫茫然地邁着腳步。不時看到的西洋舞蹈和日本舞蹈之間,有如新劇演員的翻譯劇和歌舞伎劇那樣不同。他經常行走在西洋式的銀座,總覺得這是一條不可思議的街道。直到弟弟抱着大包物品從食品店的玻璃門匆匆走出來,他的夢還沒有醒過來。弟弟險些撞上了他。
“哎喲,哥哥!”
“你怎麼啦?幹嗎這麼慌里慌張的?”
“我妻子剛生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