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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整天用苦杏仁香皂洗澡了。她的身上已有了自己独特的气味,那是一种熟透了的梨的气味。她不再看她的男人们下棋,不再给他们泡茶,也不再对他们说不要伤心这类话了。有时她会在他们两人中的某个人肩上搭一块干净的尿布,让他们背着孩子到外面去。她自己则躺在沙发上,将膝盖高高抬起,即使她的裙子向下滑落,露出了她的大腿,她也毫不在意。门外,碰巧有某个人正抱着她的孩子玩耍,她看着他,就像一个人望着茫茫大海或者远方的山脉一样。也许就像无机的自然界望着我们一样。
约拿单和阿扎赖亚在花园中给蒂亚盖了一个窝。在娜玛长大以前,这个窝将一直是蒂亚的。在屋内,哈瓦已是无可争议的一家之主。只要她告诉丽蒙娜该干什么或不该干什么,丽蒙娜总是严肃认真地回答:“好的,谢谢你。好吧。”
为了让每个人都过得更加轻松愉快,哈瓦不知疲倦地拼命干活。她浑身是劲儿。有一次,她还到海法待了两天,帮着阿摩司和他的年轻妻子布置了新房。阿摩司很少离开部队探家,因为边境上的局势日趋严峻,精锐部队几乎一直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哈瓦从海法回来之后,马上又给她的孙女做了四件睡衣,还给她织了一双毛线袜和一件毛衣。有一次阿扎赖亚因喉炎引发高烧,昏迷不醒。她也不征求书记的同意就把他带到了斯鲁利克家,像照顾一个婴儿似的精心护理他。还有一次,约拿单在拖拉机库弄伤了手指。她把他送到医院,并守在他的身旁,没有离开半步,一直守到他的手指上了石膏。丽蒙娜曾建议她不要过度劳累,哈瓦放声大笑了一阵,紧接着就取下了所有的百叶窗,一个一个地擦洗干净。5月下旬,约尼和阿扎赖亚都应征入伍。不久,阿扎赖亚预言的战争爆发了,以色列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并把边界向前推进了许多。埃特纳在戈兰高地阵亡。他的两个女朋友继续住在游泳池边上的房子里。约拿单所在的侦察分队在西奈作战。在战争的第六天,也是最后一天,一发炮弹直接击中了丘卜卡,把他炸成了碎片,约拿单便接替了他的指挥权。阿扎赖亚在一个前线润滑油站服役,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工作。茨罗特金少校称他是一个奇迹,而且战争一结束就提升他为中士。他们复员回家时,哈瓦为他们烤制了一块蛋糕。斯鲁利克为那些从战场上凯旋的孩子们开了一个小宴会,给他们接风洗尘。约拿单和阿扎赖亚回来之后发现,娜玛已经学会了翻身。很快她就可以在草席上爬来爬去了。“你瞧,她在笑呢。”丽蒙娜说。“那是因为她开始懂事了。”哈瓦说。
如果有人胆敢对丽蒙娜的三人组合说一句轻慢的话,哈瓦就会像头母狼一样龇牙咧嘴。
“葆拉,你根本没资格说话。瞧瞧你那个倒霉的女儿吧,两年就离了两次婚。”
可是,第二天她就会道歉说:“请你原谅我,昨天我发了脾气。我太过分了,实在对不起。”
一天深夜,斯鲁利克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冷漠的大地,神秘的苍天,永远威胁着我们的大海,还有那些草木和候鸟。死亡主宰着一切,连岩石也死一般地沉寂。我们每个人都有残酷的一面。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是个杀人凶手,即使没有杀人,也可能正在杀害自己。我依然不懂得什么是爱,也许它永远无法理解。痛苦却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但是,也有一两件事我们可以做,而且既然可以做,我们就必须去做。至于其他的,谁知道会怎样呢?让我们走着瞧吧。我不想继续写下去了,今晚我要吹一吹笛子。
【注释】
[1] 斯鲁利克在这里将“葆拉”的名字缩写成P,译文处理为“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