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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凱撒,”他說,“他頭頂沒有戴桂冠。他抗爭地把羞澀丟進空氣。人們看見他,人們戰慄着。這個光禿禿的腦袋承載了整個世界的命運……”
他慢慢地把金色髮套又戴回到頭上:
“生存或是滅亡的問題浮現了出來。”
他莊重地走過他們身邊,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跟你說,波洛尼厄斯注。”
好似哈姆雷特那樣的神經錯亂,他神情變得緊張起來。他把金髮的一縷慢慢捲到額頭上方,扁起嘴巴,恍惚地向前走了幾步。現在他又變了一個人,一個他也不知道是什麼角色的人,只有嘴角在挑釁地微笑,好像某個在街上擦身而過的路人。“它總是代替我在表演……”他憂慮地說。他坐回到鏡前,重又把自己脫成個禿子。他從一個抽屜裏刨出半打假髮套,胡亂地撥弄着,然後一個個地戴在頭上。他的臉每分鐘都變換一個樣子。有時是個徹頭徹尾的年輕人,轉眼又變成一位尖酸的老漢。生命在他臉上一一浮現,一個個時代和一個個人的折射,卻都只是一閃而過;他並未解釋他是想起了誰,只是用面部在表演,就像一個大藝術家演奏着他的樂器。他可以把鼻子鼓起鼻孔向上翻,把有彈性的臉龐隆起,讓五官都皺在一起。
他的手裏抓着一堆工具:粉刷,色棒,棉花團和纖維線團,酒精和膠水。他在自己的下巴上面粘上一撮小鬍子,在顴骨兩側粘上很窄的鬍鬚,低低地呻吟,好似犯了痛風。他抬起一條腿,不時地發出嘶嘶聲,只發出一半的聲音發號着指令,讓人們把燒熱的紅酒端來。他用他的臉和那些纖維線團戲耍着,好像用變臉的戲法變出一張張的麪皮。久遠歷史中的人們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被他復甦了,只需不經意地畫上一兩道隱約的線條,便完全不會有任何的誤判。然後他又把所有的工具從身邊推開。
“也許,”他說,“有一天我會找到一張臉孔,在那張臉裏我可以一直活下去,能活很久很久。這並不容易。纖維、頭髮和顏料都只能幫上一點忙。是這個,”他用兩根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臉,“這個聽話的東西。需要知道的是該如何對付它。它當然會縮水,變硬。肉也有生命,我的朋友們,就像靈魂一樣。需要給它下指令,需要訓練它。我的這副軀體,”他陌生地從頭至腳看了一遍自己的身體,然後沮喪地揮揮手,“已經被我用得透支了,我已經厭煩它了。在一個另外的城市裏,最近的一個,我渴望能活在另外的一副軀殼裏重新示人。也許像一個鮮花般的少年。我不知道。也許是一個耄耋的老人。皺紋都變硬了,舒展不開了。我已經老了。”
他厭惡地彈着自己下垂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