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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尤利西斯》在雜誌上連載時,我就曾經讀過它的片段。這本書,是以令人厭惡的方式,記載人類文明的可憎的一面,雖然它所記載的都是事實。有時,我真想派一隊人馬前去封鎖住都柏林,把所有十五到三十歲之間的男人都給抓起來,強迫他們去閱讀這些滿口髒話,滿腦子淫穢念頭,充滿嘲諷的下流文字。對你來說,這也許是藝術,你可能是位年輕的野丫頭(你看,我並不認識你),藝術在充滿激情的題材中掀起一種興奮和狂熱,這一下子就把你給迷惑住了。但是對我來說,這些都是醜惡的現實:我曾在那些街道上走過,我也知道那些商店,我也曾聽到過並參與過那些對話。在我二十歲時,我逃離了那裏去了英國,但是,四十年後,從喬伊斯先生的書中,我得知都柏林還一點都沒有改變,那些年輕人還如同一八七〇年時一樣,滿口胡言亂語,呆頭呆腦,整天干着流氓行徑。當然,現在總算有一位作家也深切感受到了這一切,而且敢於承擔將這一切記錄下來的恐怖任務,用他的文學天才寫成這本書,強迫人們去面對,這真令人安慰。在愛爾蘭,爲了培養一隻貓愛乾淨的習慣,人們就讓它去聞自己的髒物。喬伊斯先生是以同樣的辦法來對待人類,我祝願他能夠成功。
我知道《尤利西斯》中有其他優點,也寫了許多其他的內容,在這裏我不想對此進行任何評論。
我還得再加一句,您寄來的說明書裏也包括了一張訂書單,我是一位老朽的愛爾蘭紳士,如果你以爲任何愛爾蘭人,特別是像我這種老人,會花一百五十法郎來購買這樣一本書,你也太不瞭解我的同胞了。
您忠實的友人
蕭伯納
所以,喬伊斯是正確的,他贏了一盒小雪茄。
我覺得蕭伯納寫來的信很能反映他的性格,也很有趣。他稱我爲一個“年輕的野丫頭”,被“藝術在充滿激情的題材中掀起一種興奮和狂熱”給迷惑住了,這讓我笑出聲來。寫這封表達他對《尤利西斯》的看法的信,他是花了一番工夫的,至於訂不訂書,並沒人能強求他。但是,我得承認,我還真挺失望的。
因爲我還有許多其他的事要忙,所以,此事我就擱下了。後來,喬伊斯告訴我,龐德曾經寫信去和蕭伯納理論。[13]我沒有看過龐德和蕭伯納之間的通信,但是,從喬伊斯給我看的一張明信片來判斷,最後定論的還是蕭伯納。這張明信片上的圖案是一幅安葬耶穌的繪畫的複製品,圍着耶穌的是四位哭泣的聖母。在圖畫下面,蕭伯納寫道:“在蕭伯納拒絕預訂《尤利西斯》後,女編輯們安葬詹姆斯·喬伊斯。”然後,是他提的問題:“埃茲拉,難道我非得喜歡你喜歡的東西麼?對我來說,還是讓我來積攢些便士,讓你們英鎊族去照顧自己吧。”[14]
這張明信片讓喬伊斯大樂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