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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拉爾博還沒有讀過《尤利西斯》。後來我聽說他因流感而臥牀不起,就覺得那是把布盧姆先生介紹給他的好機會。我就把所有刊載過《尤利西斯》的《小評論》紮成一捆,和一束鮮花一起給病人送去。
第二天,我就收到拉爾博的來信,信中說他“太喜歡《尤利西斯》”了,而且,“自從我十八歲時”讀過惠特曼之後,還沒有什麼其他書讓他這麼充滿激情。“這本書太棒了!簡直和拉伯雷一樣偉大!”
拉爾博把他對《尤利西斯》的讚揚付諸實際行動之中,他訂出計劃,要推廣喬伊斯的作品。等到他病好之後,他就來到書友之屋,和阿德里安娜一起策劃。他寫信告訴我說他要在一本評論雜誌中翻譯並發表《尤利西斯》中的一些段落,他宣佈說他要爲《新法蘭西評論》寫一篇介紹喬伊斯的文章。他也接受了阿德里安娜的建議,首先在她的書店中做了一次主題演講,爲了更有效果,演講時他會朗讀一些他所翻譯的段落,後來,他們覺得也應該配一些英文原文的朗讀。阿德里安娜和拉爾博也一致認爲,爲了讓喬伊斯能有些收益,這種閱讀喬伊斯的“聚會”應該是收費的。
他們請喬伊斯選擇《尤利西斯》英文朗讀的內容,他選擇了“海妖”中的段落。我們找到了才華出衆的年輕演員吉米·賴特(Jimmy Light),他是當時在蒙帕納斯區活動的《小評論》的追隨者之一。他同意來朗讀,但條件是他必須得到喬伊斯的指導,所以,我的書店後面的房間裏就能聽到他們倆的聲音,不停地重複着:“禿頭的派特是一個耳聾的服務生……”
同時,《尤利西斯》的排版也已經開始。所有與這部偉大作品有關連的人都會發現這事會佔據他們生活的全部,印刷商們很快就發現他們也不例外,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退縮,相反,他們更加投入其中。我對他們說,喬伊斯愛改多少稿,就讓他改多少稿,所以,他們就按照我的指令爲喬伊斯提供他所需要的校對稿,而喬伊斯真可謂是“貪得無厭”,每一份校對稿上都寫滿了他新增加的內容,熱愛喬伊斯的讀者們可以在耶魯大學圖書館中看到這樣一套修改過的校對稿,它是我的朋友瑪麗安·威拉德·約翰遜(Marian Willard Johnson)的藏品。這套校對稿的空白處,寫滿了詞語和字句,還有無數的喬伊斯專用的箭頭和星號,指導印刷工們哪句應該加在哪兒。喬伊斯告訴我,三分之一的《尤利西斯》其實是在這些校對稿上寫成的。
直到最後一刻,第戎那些備受煎熬的印刷工們拿回來的校對稿上,還有喬伊斯新添加的內容,有的是整個段落,有的甚至是整頁需要換地方。
達戎提耶先生提醒我說,這些校對稿會增加許多新的花費,他建議我打電話給喬伊斯,告訴他這麼修改可能會完全超出我的預算,也許這樣能約束他對校對稿的嗜好,但我堅決不願這麼做。《尤利西斯》的方方面面都必須符合喬伊斯的意願。
我不會建議“真正的”出版商按照我的方法來行事,我也不會建議作家們去步喬伊斯的後塵。我的這種出版方式,只能是個死衚衕。但這個案例很特殊,因爲我要出版的是最偉大的一部作品,我所做的努力和犧牲都應該能配得上這部作品,對我來說,這是很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