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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勞倫斯的兩位朋友前來請求我出版《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他們告訴我,這本書的處境非常糟糕。其中一位是我已經認識的理查德·奧爾丁頓,另一位是我初次見面的阿爾德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11],後者很高,我們一起到後屋裏去商量此事時,他得彎着腰才能通過走廊。我想,爲了好友勞倫斯,他還真做了犧牲,因爲他並不喜歡《尤利西斯》,卻要屈尊到喬伊斯的大本營來。《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已經在佛羅倫薩以限量本的形式出版了,出版商是一對英國——意大利合夥人,戴維斯和奧瑞歐利(Messrs DavisOrioli)先生,他們在珍本書的收藏世界中享有盛名。
可惜的是,如同《尤利西斯》以及其他流亡作家的作品一樣,《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也享受不到版權的保護。盜版的情況非常猖獗,那些不限量的,便宜的,未經授權的版本在巴黎非常流行,而作者則一分錢都拿不到。勞倫斯非常希望我能在巴黎將此書以平價本出版發行,這樣可以終止盜版的流行。
他的朋友們的來訪並不成功,所以,勞倫斯決定親自來看我,一位我們倆都認識的朋友貝弗瑞芝小姐(Miss Beveridge)將他帶到我的書店來,她是一位英國藝術家,也是喬伊斯在西西里島的鄰居。他注意到莎士比亞書店中有一幅貝小姐所畫的他的肖像的複製品,他爲我在上面簽了名。他還說會送我一張攝影師施蒂格利茨爲他拍的照片,他會請攝影師寄一張給我。
他第二次來訪時,他的太太,身材高挑,頭髮金黃的弗裏達·勞倫斯(Frieda Lawrence)陪着他一起。我和勞倫斯商量他的事情時,弗裏達一直在看書,所以,很可惜我和她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
有一件事一直讓我難以理解,勞倫斯是一位非常具有個人魅力的男人,也是位才華橫溢的作家,但他似乎沒有足夠的功力創作出讀者們所期望的那種作品。作爲一個人,他非常有意思,相當迷人,我能夠理解爲什麼他的朋友們都願意爲他兩肋插刀,爲什麼女人們會漂洋過海,穿越好幾個國家前來追隨他。
拒絕出版勞倫斯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對我來說也是很傷心的事,特別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他已經病得很重,離開病牀到書店來見我,臉上泛着高燒的紅暈。我向他解釋爲什麼除了《尤利西斯》以外,我不出版其他書籍,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在資金上我有問題,但沒人相信莎士比亞書店沒有賺到大錢;第二是我也沒有空間、人手和時間。而且,要告訴他我不想被人看成是情色書籍的專業出版商,這也讓我難以啓齒,我更不能說我只想出版一本書,在出版了《尤利西斯》之後,還有什麼值得我出版呢?
勞倫斯寫信給我,再次問我是否改變主意,我照着他給我留下的法國南部的地址回了信。但後來,在他出版的一本書信集中,他說從來沒有收到我的回信,我想這封信可能根本就沒有寄到他那裏。
弗蘭克·布京(Frank Budgen)[12]先生是我和喬伊斯共同的朋友,他去法國的芬斯參加了勞倫斯的葬禮,並且寄給我幾張勞倫斯臨時墓地的照片,墓碑之上,是勞倫斯的“浴火鳳凰”的圖像。現在,他的墳墓和鳳凰,都被遷移到了美國的道斯,什麼都沒有在芬斯留下[13]。我總覺得,這裏也應該立一塊牌子,來紀念他的第一個長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