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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幸在阿德里安娜·莫尼耶的書店中結識了保爾·瓦萊裏,在莎士比亞書店開張之後,他也常常到我這兒來,坐在我的旁邊,和我聊天或是說笑,給我帶來不少快樂。瓦萊裏是最喜歡開玩笑的。
當我還是個年輕的學生時,我就着迷於他的詩集《年輕的命運女神》(La Jeune Parque),我根本不會想到有一天,瓦萊裏會親自爲我在書上簽名題字,而且,還會把他所出版的每一本書都親自送給我。
我對瓦萊裏充滿了愛戴,當然,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對他充滿了愛戴。
對我來說,瓦萊裏造訪我的書店是一種殊榮,也是一種極大的樂趣。有時,他會用他那特別的瓦萊裏式的英文,拿我的保護神莎士比亞和我開玩笑。還有一次,他抓起一本莎士比亞的作品,翻到《鳳凰與海龜》(The Phoenix and the Turtle)那一頁,問我:“西爾維亞,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我回答:“我還真看不懂。”他說這首詩根本不算荒唐,他剛剛在老鴿舍劇院的日場詩歌朗誦會上聽到的繆塞(Musset)的詩歌,其中有一句是“世上絕美之歌乃絕望之歌”,在他看來,這句詩才可算是徹頭徹尾的晦澀不通呢,“他們竟敢說我的詩晦澀難懂!”
瓦萊裏告訴我他年輕時在倫敦的一件事,那時每天都在下雨,他住在租來的陰暗的房間裏,寂寞而悲慘,境況非常糟糕。有一天,他下定決心要自殺,當他打開櫥門去拿他的左輪手槍時,一本書掉了出來,他撿起書,坐下來讀起來,那本書的作者是舒爾(Scholl),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書名是什麼了,但記得那是一本充滿幽默的書,他一口氣把書讀完,這本書給他帶來了如此的樂趣,讀完書後,他一點自殺的願望都沒有了。真可惜,瓦萊裏記不起書名!在所有的圖書目錄裏,我都沒能找到舒爾這個作者。
瓦萊裏的魅力和他的善良都是非常獨特的,雖然在他出入的上流社會中,有許多奉承阿諛的人,都稱他爲“親愛的大師”,但他依然保持着自然本色,以溫和敦厚的態度對待所有的人。即便在他告訴你他曾瀕臨自殺的邊緣時,他也總是那麼樂呵呵的。
瓦萊裏非常健談,在沙龍中很受歡迎,他也很喜歡去參加這類聚會。但是,瓦萊裏絕對不是一個勢利眼,有時候,我也拿這事和他開玩笑,他告訴我說,在寫作之餘,那些茶杯的碰撞聲和嘰喳的說話聲對他很有益處。他每天早上六點鐘起牀,替自己衝了咖啡之後,就開始工作。他喜歡清晨時分,因爲房子裏非常安靜。
有一次我對他開玩笑地說:“看看你,穿得這麼衣冠楚楚的,肯定是剛剛去過一個沙龍聚會。”他大笑着,把手指頭伸進帽子上的一個破洞中。他提到一位什麼王妃的名字,“西爾維亞,你應該是認識她的吧?……但她是一個美國人呀!”我認識的王妃實在少而又少。我也會問他:“我到了一個沙龍里究竟能做些什麼呢?”然後我們會因我奇怪的處事方式而放聲大笑。
在二十年代中期,我們的朋友瓦萊裏被選爲法蘭西學院的院士,在他的那批朋友中,他是第一個獲選的。當時,大家都覺得這事很無聊,他的許多朋友都覺得他根本就不應該接受。但是,等輪到他們入選時,他們每個人卻都欣欣然進入了法蘭西學院。
瓦萊裏每個週四都到法蘭西學院去開會,他開玩笑地對我說,他之所以去,是爲了去領那一百法郎的車馬費,也因爲那裏離劇院街很近,所以,那天他總是會順路到書店來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