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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尤利西斯》的後繼者</h2>
我不知道喬伊斯是什麼時候開始構思《芬尼根守靈夜》的,但是因爲他的創作靈感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所以,我相信伊厄威克先生取代布盧姆先生,肯定就在《尤利西斯》完成後的第二天。他將《尤利西斯》脫手之後,雖然可能仍對它的投資價值進行關注,但是作爲一部作品,他立刻就失去了興趣,他也希望別人與他談話時,不要再提及這個話題。他很願意討論他的新作品,我也就對他新書創作的每一步進展都有所瞭解。我發現自己對伊厄威克先生一家人的興趣,並不低於我對《尤利西斯》中各位人物的興趣。在整個過程中,他用符號、圖畫和字母向我解釋,我覺得他的任何一個想法都是有趣好玩且可信的。我相信等他完成全書之時,我肯定已對整本書相當熟悉,對他的寫作方法駕輕就熟了。他把自己的創作方法稱爲“多層次的寫作”,有別於其他作家所採用的平面式的寫作。他認爲傳統的描寫人物的方法通常會遺漏這個人物的許多方面。在創作語言上,蕭伯納曾說,現有的英文單詞已經足夠用了,不需要再創造新的詞彙,而喬伊斯完全不同意這一觀點。喬伊斯相信文字遊戲的樂趣是無窮無盡的,不應該加以任何限制。對於《尤利西斯》,特別是《芬尼根守靈夜》的創造者來說,法國人所理解的“有分寸”這幾個字,是完全不適用的。有時他也承認他可能不對,另一種寫作方法可能更好,但是他更覺得采取另一種方法進行寫作,對玩耍文字之妙趣,可能連一半都體會不到。
在喬伊斯剛開始創作新作品的那個年代,英國的傾向是把英文限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英語文法書告訴你哪些說法正確,哪些不正確,外來的新詞的引入有着很嚴格的限額,哪些是美國英語,哪些是俚語,等等,這些都分得很清楚。C.K.奧格登先生的《基本英語》,只提供了五六百個英文單詞給人使用,和喬伊斯洋洋氾濫的詞彙相比,形成了非常有趣的對照。
喬伊斯曾經給我講了這麼個故事,解釋他爲什麼會選擇巨人作爲他新書的主題。他請哈里特·韋弗小姐給他出個題目,她告訴了他在英國的康沃郡,有一種“巨人的墓園”。於是,他就趕到康沃郡去做了實地考察。在他告訴我這個故事之後不久,尤金·約拉斯也從喬伊斯口中聽到了同樣的故事。早在一九二二年,喬伊斯就對巨人很感興趣,當時他說弗蘭克·哈里斯的《王爾德傳記》中最讓他震驚的是蕭伯納的序言,其中寫到了王爾德的“巨人症”。
我有一張一九二三年喬伊斯戴着一頂海峽帽前往英國的博格諾鎮(Bognor)採訪“巨人”的照片。
一九二四年,他和《尤利西斯》的法文譯者奧古絲特·莫瑞爾(Auguste Morel)一起前往法國的卡納鎮(Carnac)參觀遠古巨石碑,他們倆還給我寄來一張明信片,上面他提到了“獨眼巨人”。
接下來是河流。一九二五年夏天,他完全“投入”到了河流之中。我收到他從波爾多(Bordeaux)發來的一張明信片,上面寫着:“加隆河!加隆河!”天知道喬伊斯與多少河流有着私人交情。我知道他深愛塞納河,稱之爲他的“安娜·塞誇納”(Anna Sequana)[1],我還記得阿德里安娜和我曾經開着我們的雪鐵龍,把他載到塞納河上游的一個地方,他要去參觀那裏的供水工程。在看過供水工程後,他坐在河岸上,專心致志地凝視着河流以及河上漂流着的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