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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普爾小姐站在窗邊朝外望。在她身後的牀上,放着她的行李箱。她失神地望着外面的花園。她很少會看着一座花園失神,心裏總會有些感觸,無論是讚賞性的還是批判性的。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大概是批判性的吧。這個花園疏於照料,看起來好幾年都沒花錢管理了,也沒人在裏面工作。房子也荒廢了,但結構勻稱,裏面的傢俱原本很精緻,只是近年來少有人拋光或修理。總之,她認爲沒人在乎這幢房子,這倒也符合它的名字:舊園。這幢房子曾經優雅,還有些富麗,有人住、被人珍愛過。後來只有格林太太住在這裏,兒女們都結婚離開了。她帶馬普爾小姐去看樓上的臥房時,透露了一個信息,她說這幢房子是她和姐妹們共同的財產,是從一個叔叔那裏繼承來的。因此,她丈夫死後,她就叫姐妹們都搬來住了。她們都老了,收入在減少,也很難找到工作。
她的兩個姐妹大概都沒有結婚,一個比格林太太大一點,一個比她小一點,兩個都是布拉德伯裏-斯科特小姐。
屋子裏一件小孩的東西也沒有。沒有丟棄的球,沒有舊嬰兒車,沒有小小的桌椅板凳。這是一幢住着三姐妹的房子。
“聽起來像俄國人。”馬普爾小姐嘀咕道。她指的是《三姐妹》,不是嗎?是契訶夫的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來着?說真的,她記不起來了。三姐妹。但她們一定不是渴望去莫斯科的三姐妹。 [1]馬普爾小姐差不多能確定,這三姐妹對她們的現狀還算滿意。她被介紹給了另外兩姐妹——她們一個從廚房過來,另一個從樓上下來,都表示了歡迎。她們很有涵養,也很謙和,是那種馬普爾小姐年輕時所謂的(現在已經不流行這麼叫了)淑女們——有一次她管她們叫“過時女人”,她父親糾正道:“不,親愛的簡,不是過時,而是落難貴婦。”
如今貴婦沒那麼容易落難了,會有政府、社會或者有錢人援助她們,或者……像拉斐爾先生那樣的人。畢竟這纔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是她來這兒的理由,不是嗎?拉斐爾先生安排好了一切。他肯定費盡了心思,馬普爾小姐心想。他大概在死前四五個星期就預見到了,人在生命垂危的時候病情反而會有所緩和,這時醫生一般會比較樂觀,憑藉經驗判斷病人會在什麼時候死去,但病人卻經常出人意料地拖延着,儘管最後還是會死去,卻頑固地拒絕走完最後一步。另一方面,馬普爾小姐憑自身經驗認爲,負責照顧病人的護士則總覺得病人第二天就會死掉,如果沒死她們反而會非常驚訝。但等醫生來了,她們表達完悲觀的看法後,也會同意醫生的觀點。醫生走出大門,她們就竊竊私語:“還能再活上幾星期啊。”護士們會覺得醫生的樂觀非常善良,但毫無疑問醫生們錯了。然而醫生們往往沒錯,他們瞭解身處痛苦中的人,無助、病重,即便難過依舊渴望活着,並想一直活下去。他們會喫掉醫生開的藥片以順利度過長夜,但他們絕不會喫過量,避免邁過通往那個他們一無所知的世界的門檻!
拉斐爾先生,馬普爾小姐心不在焉地看向花園的時候心裏正想着這個人。拉斐爾先生?現在,她感覺自己快能理解擺在她面前的任務和對她提出的建議了。拉斐爾先生是個善於做計劃的人,正如他規劃、管理金融業務時那樣。用女僕徹麗的話說,他遇到了麻煩。徹麗如果遇到麻煩,就會來找馬普爾小姐諮詢。
這是一個拉斐爾先生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一定讓他煩惱不已,馬普爾小姐心想,因爲他通常自己解決問題,而且堅持這麼做。但他臥牀不起而且快死了,他能安排自己的金融事務,跟他的律師、僱員和朋友親戚聯絡,但還有些事或有些人他安排不了。有個問題他還沒有解決,這個問題他想解決。有一個計劃他想完成,而且顯然不是錢能解決的,是商業交易、律師服務都解決不了的。
“於是他想到了我。”馬普爾小姐說。
她仍然很驚訝。確實非常驚訝。但現在她更關注的是,他的信能看明白了。他認爲她有天賦做某件事。馬普爾小姐再次確信,這件事有犯罪的性質或者與犯罪有關。除了這方面,拉斐爾先生所知的關於馬普爾小姐的另一特徵就是她熱愛園藝。但他想讓她解決的絕不會是園藝方面的問題,他想起她時是和犯罪聯繫在一起的,和西印度羣島的案子,以及她鄰居家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