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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樁犯罪——在哪兒呢?
拉斐爾先生已經安排好了。從律師開始。他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在正確的時間把他的信交給了她。那是一封思慮周詳、表達明確的信。當然了,如果他確切地告訴她想要她做什麼,以及爲什麼想讓她這麼做,那事情就簡單多了。她有點奇怪,他沒有在去世之前派人去找她,這麼做有點專斷,他多少有些這樣的想法,覺得自己的死亡能讓她因害怕而屈服,可以強迫她答應他的要求。但這不是拉斐爾先生一貫的處事方式,她心想。他可以威嚇,但在這件事上威嚇的方法不適用,而且她相信他不會這麼做。他只是求助於她,請她幫忙,請她去洗冤。不對,這也不是拉斐爾先生的處事方式。她想,他這是按需付錢,正如他這一生做事的原則。他想付給她錢讓她做事,又想讓她樂在其中。報酬是爲了激起她的好奇心,而非真的誘惑,只是爲了引起她的興趣。她不認爲他是這麼想的——支付足夠多的錢,她就會欣然接受。因爲馬普爾小姐很瞭解自己,金錢雖然聽上去令人愉快,但她並不迫切地需要。她有個孝順可親的侄子,如果她缺錢,需要維護房屋、請專家看病或者需要特殊治療,親愛的雷蒙德會付錢的。不。他給的這筆錢確實令人激動,激動程度相當於有了一張去愛爾蘭的車票。這筆錢的數目之大,除了運氣,你不可能通過其他方式獲得。
但同時,馬普爾小姐心想,除了運氣,她還需要辛苦的工作。她需要好好地思考,深思熟慮,而且她正在做的事可能會包含一定的危險。她還要自己去找危險所在,拉斐爾先生沒告訴她,也許是不想影響她?不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就很難對別人說明白一些事。有可能拉斐爾先生認爲自己的看法是錯的?他不太像是會考慮這種事情的人,但也有這個可能。也許他懷疑疾病導致自己的判斷力不如從前了。所以她——馬普爾小姐,他的代理人,他的僱員——要自己去猜測,然後得出結論。那麼,現在到她得出結論的時候了。換句話說,還是那個老問題: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第一,她收到過指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指示。她按指示離開了聖瑪麗米德。因此,這項工作,不管內容是什麼,都不可能跟聖瑪麗米德有關。不是一個鄰里關係的問題,不是一個你光看看報紙或者詢問一下就能解決的問題,不是的,除非你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麼。她收到過指示:先去了律師的辦公室;接着在家讀了一封信——是兩封;然後被邀請參加了一次愉快而順利的、圍繞大不列顛的房屋和大不列顛的花園而展開的旅行;從那兒她又開啓了下一步——此刻她所在的這幢房子,舊園,喬斯林聖瑪麗,住着克洛蒂爾德·布拉德伯裏-斯科特小姐、格林太太和安西婭·布拉德伯裏-斯科特小姐。這些都是拉斐爾先生事先安排好的,在他死前的幾星期。他把她介紹給律師,用她的名字訂了一趟旅行,之後又進行了一些安排讓她此時待在這幢房子裏,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也許只用待兩個晚上,也許要更久一些。某些安排好的事情讓她待得更久,或者不得不待得更久。她的思緒又回到現實中來。
格林太太和她的兩個姐妹肯定與此事有關,不管關係多麼複雜。她需要查清其中的關係到底是什麼。然而時間緊迫,這是唯一的麻煩。馬普爾小姐從來沒懷疑過自己有查明事情真相的能力。她是那種愛嘮叨、言之無物的老女人,人們喜歡跟她聊天,問一些問題,表面上看只是一些八卦問題。馬普爾小姐會談起自己的童年,也會引導她的姐妹談一談。她會說起自己喫過的食物、用過的僕人、女兒、堂兄弟和親戚,還有旅行啦、結婚啦、生日啦,還有——對了,死亡。當她聽到一起死亡事件時,並不會表現出特別的興趣。完全沒有。她很肯定自己會幾乎下意識地做出應景的反應,嘆道:“啊,天哪,真悲慘啊!”她要找到其中的關聯、事件、生活中的故事,看看會不會突然閃現一些暗示。可能是附近鄰里發生的事件,與這三個姐妹沒有直接的關係。她們也許知道些什麼,會談論一下,肯定會聊起一些事。不管怎樣,這裏肯定有事,一些線索,一些暗示。第二天,她就要歸隊繼續去旅行了,除非發生點什麼讓她歸不了隊。她的思路瞬間從這幢房子回到了旅行車和車上的人。她一直尋找的也可能在車上,等她回去的時候會再次出現。一個人,幾個人,一些人是無辜的(一些不那麼無辜),藏着一些很久以前的事。她皺了皺眉頭,想要記起某些事,一些曾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的事。她心裏想道:我真的確定嗎——我確定些什麼?
她的思路又回到三姐妹身上。她不能待太久,她得從箱子裏取出住兩個晚上所需用的東西,睡衣、洗漱用品袋,然後就可以下樓去跟女主人們愉快地聊天了。有一點需要確定:這三姐妹是她的盟友還是敵人?兩者皆有可能,她必須仔細考慮清楚。
有人敲了敲門,格林太太走了進來。
“希望您在這兒住得習慣。需要我幫您打開行李嗎?我們這兒來了一個很和氣的女人,她只有上午在,她會幫您做任何事。”
“哦,不用了。謝謝您。”馬普爾小姐說,“我只需要拿幾件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