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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但是有時生活中不經意的一瞥也會讓你不禁開始思索。我能聽到從他們站的地方飄來的隻言片語。他們在討論游泳的事。那個丈夫,好像叫丹尼斯,想租一條船沿着海岸劃一劃。他說,有一個很有名的巖洞值得一看,大約一英里遠。卡洛也想去看看那巖洞,但她建議沿着峭壁走過去,從陸地上觀賞。她說她討厭船。最後他們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卡洛沿着峭壁走過去,和划船過去的丹尼斯和馬傑裏在巖洞那兒會合。
“聽他們談論游泳,勾起了我游泳的慾望。那天上午非常炎熱,我的畫進行得也不怎麼順利。此外,我希望下午的光線會令景色更迷人。於是我收拾好東西,去了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小海灘——正好在巖洞的反方向,那算是我的一個發現。我遊得十分暢快,喫了一個牛舌罐頭和兩個西紅柿當作午餐,下午我信心十足、熱情滿滿地回到了村裏準備繼續畫我的畫。
“整個拉托爾靜謐得像是睡着了似的。我對下午光線的估計沒錯,陰影的效果妙不可言。‘波哈維思碉堡’是我素描的主題。一縷陽光斜斜地照在旅館前的地面上,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效果。去游泳的那三個人應該都安全返回了,因爲有兩件泳衣,一件猩紅色的和一件深藍色的,正掛在陽臺上曬乾。
“我的畫的一角出了點小問題,我俯身片刻把它弄好。等我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魔術般地出現了一個人,正斜靠在‘波哈維思碉堡’的一根廊柱上。他穿着一件海員穿的衣服,我猜可能是個漁民。他長着烏黑的絡腮鬍子,如果要找一個邪惡的西班牙船長的模特的話,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我興奮地匆忙拿起畫筆,想趕在他離開之前把他畫下來,儘管從他的神情看,他好像是打算靠着那根柱子直到永遠的。
“當然,他最終還是挪動了地方,不過幸運的是,在他離開之前,我已把我想畫的畫了下來。他向我走過來,開口說起了話。噢,那個人真是滔滔不絕。
“‘拉托爾,’他說道,‘是個非常有趣的地方。’
“我承認那兒很美,但是儘管我表示了贊同,我還是沒能逃過他那滔滔不絕的講述。我被灌輸了這個村子被炮轟,我是說被毀滅的整個歷史。‘波哈維思碉堡’的老闆是最後一個被殺害的。就在自家門前,被一位西班牙船長的劍刺穿了胸膛。他的血噴濺到了石板路上,此後一百多年來都沒人能把那血跡洗掉。
“絮絮叨叨的話語與下午那慵懶睏倦的感覺很相配。那個人的語氣很世故圓滑,但是其中也有些令人不安的情緒。儘管他的態度非常謙卑,但我覺得在這謙卑態度的背後,其實他很冷酷。他讓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充分了解了宗教裁判所以及西班牙人犯下的其他種種暴行。
“他喋喋不休的時候,我一直在畫畫,突然發現在他講的故事的影響下,我竟然畫上了一些本來沒有的東西。‘波哈維思碉堡’門前的石板路上被陽光斜斜地照着的那方潔白的石板上竟然被我畫上了血跡。這真是大腦跟手開的一個不一般的玩笑。但是當我再次向旅館望過去的時候,我又大喫一驚。我的手畫下的正是我的眼睛所看到的——潔白的石板路上的點點血跡。
“我瞪大了雙眼凝視了一兩分鐘。然後閉上雙眼,對自己說道,‘別犯傻了,其實那兒什麼都沒有。’然後我又睜開了雙眼,可是血跡仍舊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