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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舅舅说,‘他们现在也许都上床睡觉了。他们到家挤了牛奶,甚至还有时间在天黑以前把明天做早饭要用的柴火都劈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175]虽然他还是没有动弹,‘他们跑了。’他说。
‘不,’舅舅说,‘并不仅仅是这么回事。’
‘他们跑了,’他说,‘他们到了没有办法只能承认他们错了的地步。因此他们就跑回家。’
‘至少他们在动。’舅舅说。这是第二次了:他根本连第一次的暗示都不需要因为四五六个小时以前或者不管是多少小时以前那个他真正相信他会只睡十五分钟(不管他是否真睡了,他碰巧知道是十五分钟)的时刻那种要行动或者更确切地说那种并不真正要停止行动的急切必要与需要的感受并没有回来。这种需要从来没有一个可以从那里回来的地方因为它还在那儿,一直都在那儿,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退出过没有从那现在仍然使他感到混乱的乌合之众的五光十色的幻象后面退出过,他跟这些幻象或在这些幻象之中浪费了快十五个小时而不是十五分钟;它仍然在那儿或者说至少他未完成的部分仍然在那儿,那甚至不是个小书写体字母[176]而是舅舅和县治安官在路喀斯·布香和克劳福德·高里的无法了结的公案中所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中微乎其微的一部分因为据他们所知在今天早上他失去对情况的了解以前即使在汉普敦放弃了他们仅有的一点点的证据以前(把它[177]还给一个胳臂的有手枪的老高里,这一次连两个孩子和一个老太太都不可能把它弄回来了)他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这种并不是要完成某件事而只是要不断地活动甚至不是为了继续留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而只是拼命地赶上它[178]正如你得不断地踩动踏车并不是因为你喜欢待在踏车上而只不过是为了不被甩出去摔得昏天黑地仍然疯狂地向后跑出舞台跑得无影无踪他并不是纹丝不动地在等待那个时刻[179]重新涌入他的身体把他震得动起来相反他早已经在没完没了地活动着犹如踏车的没完没了的踏板在他鼻子尖端和胸口上面不到一英寸的地方只要他深深地呼吸一下他就会被那攫取的轨道一把抓住,他躺在下面就像一个流浪汉被卡在铁轨之间一辆飞驰的火车的下面,只有在他一动不动的时候才安全。
于是他动了一下;他说:‘什么时候?’把腿转过来,‘几点了?我说十五分钟的。你们答应的——’
‘才九点半,’舅舅说,‘还有足够的时间冲个澡吃点晚饭。他们在我们到达以前不会走的。’
‘他们?’他说,已经光着脚站起来(他睡前只脱掉鞋袜并没有脱衣服)在找拖鞋了,‘你又到镇上去过了。在我们到达以前?我们不跟他们一起去?’
‘对,’舅舅说,‘得要我们两人才拦得住哈伯瑟姆小姐。她在办公室里跟我们见面。所以现在动作要快一点;她可能已经在等我们了。’
‘好的。’他说。但他已经在解衬衣还用另一只手在解皮带脱裤子,打算一下子同时脱掉衬衣和裤子。这一次它在大笑。关系不大。你甚至听不见它。‘原来如此,’他说,‘他们的女人不用在黑暗里劈柴火让半睡半醒的孩子拿着提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