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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舅舅说,‘他们不是在逃避路喀斯。他们已经把他忘了——’
‘这正是我说的话,’他说,‘他们甚至都不肯等一下给他送一罐烟叶,说一句,没关系,老头儿,人人都犯错误,我们不会因为这件事记你仇的。’
‘你要的就是这一点?’舅舅说,‘一罐烟叶?那就够了?——当然不够。这就是为什么路喀斯最终会得到那罐烟叶的一个原因;他们将会坚持这么做的,他们不得不如此。不管他要不要他在这块乡土上的后半辈子里会分期分批地收到的,而且也不仅仅是一个路喀斯而是#路喀斯:桑博##,因为让一个人夜里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梦的不是他伤害了他的同伴而是他错了;如果仅仅是伤害的话(如果他不能用他所谓的逻辑来解释的话)他可以通过摧毁受害者和见证人来消除它但错误是他自己的是他总宁可用黄油来噎死的一只猫[180]。所以路喀斯是会得到那罐烟叶的。他当然不会要的,他会想办法拒绝的。但他还是会得到的,因此我们将在这里,就在约克纳帕塔法县看到古代东方救人者与被救者的关系被整个颠倒了:路喀斯一度是任何一个他正好走进其视线范围内的白人的奴隶,现在却成为统治白人良心的暴君。他们——第一、二、三、五巡逻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现在干吗要花时间给他送一罐一角钱的烟叶,他们反正下半辈子里总要这么做的?他们暂时把他放到一边。他们奔跑逃避的不是他,他们逃避的是克劳福德·高里;他们直截了当地反对(甚至并不是带着恐怖而是以绝对一致的方式)的是一个不会、不应该而这又在毫无警告的情况下变成了#不可以。不可杀人##[181]你明白吗——没有宾语,没有火气:一个简单的道德戒律;我们从遥远的姓名不详的祖先那里接受下来的,有了很久了,珍惜它,培养它,使它的声音永远响亮,使它的写法始终不变,把它把玩得太久了以至棱角都磨圆了;我们能带着它上床睡觉;我们甚至为它提炼出解毒药,就像有远见的家庭妇女常把化好的芥末水或方便好用的鸡蛋清跟耗子药放在同一个架子上;它跟爷爷的脸一样熟悉,跟爷爷缠着印度王子的头巾的脸一样无法辨认,跟家庭晚饭餐桌上爷爷的肠胃气胀一样抽象;甚至在它崩溃的时候在溅出来的血在我们面前鲜红耀眼的时候我们仍然拥有这条戒律,它仍然完好无缺,仍然千真万确:#我们不可以杀人##,也许下一次我们真的不杀了。然而#汝不可杀汝母之儿女##。那一次这思想在光天化日之下降临街道走在你身边,不是吗?’
‘因此对很多高里和沃克特家的人来说,为了一件路喀斯·布香没有做过的事情用煤油把他烧死是一回事,而高里家的一个人谋杀了他的兄弟又是另一回事。’
‘对。’舅舅说。
‘你不能这么说。’他说。
‘是的,’舅舅说,‘作为戒律的#不可杀人##,即使在你犯戒的时候,戒律仍旧完好无缺不受玷污。#不可杀人##,谁知道呢,也许下一次你真的不杀了。但#高里决不可以杀高里的兄弟##:这没有也许的问题,没有下一次也许高里不会杀高里的问题因为根本不可以有第一次。这不仅仅是对高里而言而是对所有的人:史蒂文斯、莫里逊、爱德蒙兹、麦卡斯林也一样;如果我们不坚持这样的信念,达到这样的一步,高里英格伦姆史蒂文斯莫里逊不光是不可以而且是绝对不行不能够杀戮高里英格伦姆史蒂文斯莫里逊,那我们怎么能希望实现#不可杀任何人##这一点,还有使路喀斯·布香的生命有保障,不是不顾他是路喀斯·布香这个事实而正因为他是路喀斯·布香?’
‘所以他们逃跑,免得给克劳福德·高里上私刑。’他说。
‘他们不会给克劳福德·高里上私刑的,’舅舅说,‘他们人太多了。难道你不记得了,在他们还相信路喀斯·布香不打招呼就从文森·高里的背后把他打死的时候他们整整一上午把监狱前面的地方和广场都挤得满满的?’
‘他们在等第四巡逻区的人来上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