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夜 白茅嶺之狼一夜 (第4/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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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太陽照常升起,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
莫名其妙地,老獄警想到這句話,很想找個人說說,回頭只見雪夜裏自己的影子。
他摸了摸腰間的槍套——54式手槍的,上個月才配發給每個獄警。這種槍威力巨大,可以近距離擊穿薄鋼板和磚牆,通常供軍隊使用,所以,這不是用來看管犯人的,而是爲了防範狼的偷襲。彈匣容量八發子彈,但他只上了七發,因爲最後一發容易卡殼。
槍套裏是空的.槍已不翼而飛。
幾個鐘頭前,他在負責看管放風的犯人。那時候,風雪正好停了,太陽難得從烏雲裏露頭。雖是零下十五度的凌寒,他坐在陽光下的雪地裏,彷彿做夢迴到了三月的春天。但人到底是老了,他坐在一塊榆木樁子上,背靠着光禿禿的籬笆牆,慢悠悠地點了一根大前門。午飯剛喫完食堂的紅燒肉,飯後一根菸,賽過活神仙。幾個囚犯都是些後生,最小的十七歲,嘴上的毛還沒長齊,年長的也不過三十,他們正在堆一個碩大的雪人,不斷用雪塊壘上去,幾乎有兩米多高。還有個下流坯子,用根粗木頭插在雪人的胯下,一副要對着白茅嶺所有女人耍流氓的屌樣。
老獄警並沒有阻止這些傢伙,而是繼續享用他的大前門。冬天的太陽下,風懶惰得靜止不動,煙燒得尤其緩慢,在食指與中指之間忽明忽暗。
他做了一個夢。又一次夢見提籃橋監獄,夢見福州路上的小書店和姑娘們,最後居然夢見了動物園,鐵籠子裏趴着一頭睡覺的獅子。
十分鐘後,他被一陣風吹醒。菸頭早把手指燒起泡,他卻沒任何感覺,坐在榆木樁子上,雙眼瞪巴瞪巴,掃過幾個囚犯年輕的面孔,他們卻詫異驚恐地甚至帶有某種憐憫地看着他。
就剛纔坐着抽菸的工夫,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他懷疑自己是活着,還是被這些囚犯用繩子勒死,用石頭砸死,或者用獄警的配槍斃了。
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