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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好的那幾年,迪昂跟喬說過:“運氣隨時會用光的。”
說了不止一次。
喬總是回答:“有好運,也有壞運。”
“只不過你的好運持續太久了,”迪昂說,“沒人記得你有過壞運。”
他給自己和格蕾西拉蓋了一棟房子,位於第九大道和十九街交叉口。他僱了西班牙和古巴勞工,意大利人負責大理石工程,還從新奧爾良找來了好幾個建築師,以確保房子的種種設計能融合拉丁風味與新奧爾良的法國區情調。他和格蕾西拉跑了好幾趟新奧爾良,在法國區仔細巡遊以尋找靈感,也在伊博街道上長時間漫步遊覽。最後設計出來的房子,結合了希臘復古式和西班牙殖民式風格。正面以紅磚砌成,有灰白的水泥陽臺和鍛鐵欄杆,窗戶是綠色的,加上了遮光板。從街上看,整棟房子近乎樸素,而且很難看出到底有沒有人住。
但進了屋子,寬敞的房間有挑高的紅銅色天花板,高高的拱廊面對着一個庭院、一個淺水池,花園裏栽種了歐薄荷、菫菜,金雞菊和歐洲叢櫚並排而生,灰泥牆上爬滿了常春藤。冬天時,九重葛花伴隨着卡羅萊納黃素馨怒放;到了春天,則換成了深紅如血橙的厚萼凌霄花。循着石砌小徑繞過庭院中的噴泉,經過拱頂的涼廊,來到一道盤旋的階梯,進入砌着灰白色磚牆的室內。
這個家的所有門都至少有六英寸厚,上頭裝了黑色鐵製的羊角鉸鏈和門閂。喬幫忙設計了三樓那個有拱形天花板的會客廳,以及一個俯瞰着屋後小巷的平頂陽臺。那只是一處多餘的陽臺,他常常忘記它的存在。因爲家裏已經有環繞着屋子其他各處的二樓陽臺,而三樓的鑄鐵遊廊又寬得像馬路。
一旦喬開始忙,就停不下來。有幸獲邀參加格蕾西拉慈善募款會的客人,總是不禁把注意力放在三樓的會客廳,或是一樓有寬敞樓梯的華麗大廳,或是進口的絲質窗簾、意大利主教椅、拿破崙三世時代的穿衣鏡和附屬燈臺、來自佛羅倫薩的大理石壁爐架,或是從艾斯特班建議的一家巴黎畫廊買來的鍍金框油畫。有的牆面是裸露的奧古斯塔方磚,有的牆面貼着蠟光紙或印了花紋,還有的以灰泥製造出流行的裂紋效果。屋子前側鋪着拼花地板,後側則是石頭地板,好讓屋內保持涼爽。夏天時,桌椅都罩着白棉布套,枝形吊燈外頭還罩着紗網,以防止昆蟲飛進去。主臥室大牀和浴室的爪足浴缸上方都有蚊帳垂掛下來,一天結束時,喬和格蕾西拉常帶着一瓶葡萄酒在裏面相聚,聽着下方街道傳來的喧譁聲。
格蕾西拉因爲富裕而失去了朋友。大部分都是她在雪茄工廠的同事,以及早年在古巴圈會所一起當義工時認識的人。他們並不是忌妒格蕾西拉的暴富和好運(雖然少數人的確如此),而是怕去她家時會不小心碰壞或打破什麼昂貴的東西。他們在她家總是坐立不安,而且很快就沒有共同話題可聊了。
在伊博,大家都稱這棟房子是“市長官邸”,但喬要到至少一年以後才知道,因爲大家都是揹着他偷偷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