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金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這個金斯曼說要是此事不能平息的話,他就派人或親自來查看,他們想知道迪姆是否真的死了,或是開小差了,或是發生了什麼事。因爲他們不希望他們的部隊記錄亂七八糟的,也想弄清楚若棺材裏埋的不是迪姆,那又是誰。
“噢,路易斯,你可以想象出這事有多亂,我們坐在那兒邊喝茶邊談論這事,幾乎用了一個小時。諾爾瑪問我們想喫些三明治不,但沒人想喫。我們最後決定一起去比爾家。我永遠永遠忘不了那天,即使我活了160歲也忘不了,那天天氣非常熱,太陽隱在雲彩後就要下山了。我們誰也不想去比爾家,但我們必須去,諾爾瑪早就知道這一點,她找了個藉口把我叫到屋裏說;‘你別讓他們猶豫不決再往後拖這事了。乍得,你們得去解決一下這事。這事太讓人討厭了。’”
乍得平靜地打量着路易斯,接着說:“路易斯,她就是這麼說的,用她的話說,這事令人討厭。她還小聲對我說:‘乍得,要是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你就快跑。別管別人,他們得自己小心些。你記住我的話,要是發生什麼事,你就趕緊跑。’
“我們坐着本森的車,四個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煙。路易斯,我們都嚇壞了,不過有一個人真說了一句話,是阿蘭。他對喬治說:‘比爾一定去過15號公路北邊的那片林子,我敢打賭。’沒有人回答,不過我記得喬治點了點頭。
“啊,我們到了比爾家,阿蘭敲的門,但沒人來開門,於是我們就繞到他家的後院,他父子倆都在呢。比爾彎腰坐着,面前放着一罐啤酒,達姆在院子後面,抬頭盯着即將落山的血紅色的太陽,臉上被夕陽灑上了一層橘黃色,像被譴責又活了似的。比爾,看起來就像一下子老了7歲。衣服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我想他可能瘦了40磅。他眼睛深陷,左邊嘴角不斷抽動,發出嘀嘀的聲音。”
乍得停下來。好像在考慮什麼,然後令人難以察覺地點了一下頭,說:“路易斯,他看上去糟透了。達姆回身看了我們一下,然後張開嘴笑了。看到他張嘴就會讓人想尖叫了。後來他又轉過身去看落日。比爾說:‘我沒聽見你們敲門啊。’當然,他在說謊,因爲阿蘭敲門聲很大,足以驚動聾子了。沒人想要說什麼似的,於是我先開口了,我說:‘比爾,我聽說你兒子戰死在意大利了。’比爾直視着我說:‘那是個錯誤。’我問:‘是嗎?’比爾說:‘你沒看見他就站在那兒嗎?’阿蘭問他:‘那你前些天埋的那個人是誰呢?’比爾說:‘要是我知道是誰就好了。我也不在乎是誰。’比爾站起身想拿支菸,但卻把煙全碰到地上了,想撿起來時又弄斷了兩三支。本森說:‘也許我們得掘開墓地檢查一下。你不知道吧?比爾,該死的國防部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們想知道是不是裏邊埋的是另一個人,而不是迪姆。’比爾大聲說:‘噢,裏邊埋的到底是什麼,這與我無關,是嗎?我找回了我兒子,迪姆有一天回家來了。他被炸彈震昏了,或是發生了別的事,他現在是有點怪,但他會恢復過來的。’
“我突然對比爾生起氣來,我說:‘比爾,咱們別說這個,要是國防部派人來挖墓,他們會發現棺材裏空無一物,除非你把你兒子帶出去時往裏面裝滿了石頭。我想你沒裝。我知道怎麼回事,這兒所有的人都知道怎麼回事。你去了那片林子,你給自己和這個鎮子惹下了大麻煩。’比爾說:‘你們這幫傢伙走吧,我不用給你們做什麼解釋,或是說自己有道理什麼的。我收到電報時,感到對生活一下子絕望了,我能感覺到自己對生活的絕望,就像尿溼了褲子一樣。啊,我又得到了兒子。他們沒權利搶走我的兒子,他才17歲。他是他媽媽留給我的所有的一切,這合法極了。所以去它的部隊,去它的國防部,去它的美國,也去他媽的你們吧。我又得到了他,他會恢復過來的。這就是我要說的一切。現在你們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比爾說完嘴裏又發出了嘀嘀的聲音,他的額頭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那時我看出他瘋了,我也會瘋的,和那個……那個東西生活在一起。”
路易斯覺得胃裏一陣噁心。他喝啤酒喝得太多太快了,很快這些啤酒就會冒上來。肚子裏沉甸甸脹乎乎的感覺使他更相信一會啤酒就會全冒上來的。
乍得接着說:“好吧,我們無能爲力了。我們正準備要走,本森說了句:‘比爾,願上帝助你。’比爾說:‘上帝從沒幫過我,’我自己幫助自己。’就在這時,迪姆向我們走過來。路易斯,他走路的姿勢很不正常,像一個老極了的人在走路似的。他先高高地抬起一隻腳,然後放下來,接着拖一下,再抬起另一隻腳,就像只螃蟹走路似的。他的手懸垂在腿的兩側。他走近後,我們能看到他臉上那紅紅的斑痕,像雀斑或小的燒傷後留下的痕跡,我想那是機關槍子彈打中他後留下來的,幾乎快把他的頭炸掉了。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墳墓裏的腐臭味。我看到阿蘭舉起隻手捂住了鼻子和嘴。那臭味令人難以忍受。你幾乎快能看到他頭髮裏蠕動的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