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審訊室隔壁套間,已佈置成日本餐室,讓人懷疑憲兵總部裏是不是有個道具間,專門用來滿足林少佐不時發作的舞臺狂想。兩面屏風隔出一間小室,一面四扇,四株茶花;一面六扇,合成一幅山水。
林少佐一身和服盤坐席上,令侍女給對面鮑天嘯倒酒。
“今天要請鮑先生嚐嚐日本的櫻鯛,”林少佐宣佈,“用艦隊送來的呢。從瀨戶內海出發,到公平路碼頭要整整三天。幾分鐘前我剛剛看過,魚活着呢,魚鱗是金色的喲。”
我像個真正的日本人那樣唏噓驚叫,拖着長腔。我特地穿上最近從南京時髦起來的國民服,半像中山裝,半像日本士官學生服。
“那是如何辦到的呢?”
林少佐豎起一根食指,在半空中搖一搖,得意地說:“馬先生,你有沒有讀過一本法國小說,《基度山恩仇記》?啊,鮑先生一定讀過。”
他轉過頭,期待地望着鮑天嘯。他有點失望,因爲鮑天嘯讓人難堪地沉默着,彎着腰坐在對面。他仍舊沒有學會林少佐那種坐姿,挺直腰,雙手握拳支撐在盤起的腿上。
“在小說中伯爵告訴客人,古羅馬人讓奴隸頭頂鯛魚,從港口運送到羅馬,魚送進廚房前還活着。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伯爵自己呢,把魚連水裝進木桶,又放幾片水藻。用馬車把木桶運到巴黎。多麼富有想象力。小說家本人,他喫過這樣的魚麼?但是他有想象力,絕妙的方法。”
少佐拍手,命令憲兵打開一面屏風。屏風後不知何時架起料理臺,廚師從竹簍抓出一條魚,魚背一抹粉紅,魚鱗果然微閃金光。廚師從刀架上挑出一把,卻沒有破肚挖腸。他貼着魚鰓蓋骨用力劃一刀,翻過魚在另一面同樣位置也劃一刀,然後拿刀輕輕一剔,整個魚頭就從魚身上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