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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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給寶明打電話。母親說寶明這個時間休息了,不要打擾他。後來父親要求我送他去師院看望叔叔,我又騙他說叔叔已經接回上嶺療養了,那裏信號不好,也打不了電話。叔叔去世後,叔叔的子女常來看望我父親,父親開口必問叔叔的情況,得到的答案跟我說的一樣。父親似乎相信了他的弟弟仍然健在,沉寂下來。
在叔叔去世半年後,父親的身體忽然衰弱得十分厲害。他像一臺不停使用了八十多年的機器,已經無法正常地生活。開始還能用柺杖走一走,很快柺杖也不起作用了,只能躺在牀上或坐在輪椅上。然後是部分失憶和意識模糊,常常把看望他的這人誤認爲那人。但是父親對上嶺的記憶卻非常清楚,一提起上嶺的人,許多人四十年六十年都沒再見過面,他卻還記得,並說出他們的往事。
父親臥牀不起後的2017年夏天,我開始寫作這部小說。對生命的無常和時間的流逝,讓我有了緊迫感。最主要的是,我的構思成熟了,就像井裏已經蓄滿了水或油,我要讓它流出來或噴出來。
在我寫作的過程中,父親的病情日益嚴重,頻頻住院。病情稍微穩定,再把他接出來,居家照顧。
在父親生命接近尾聲的時光,姐姐時常從防城港過來,悉心照顧他。我在美國的哥哥、嫂子和侄子也輪流回來看望他。我們兄姐弟自小因爲分散讀書、工作,聚少離多,因爲照顧和看望父親,這居然是我們共同在一起時間最長、較親密的日子。有哥姐的照顧和關懷,使我的寫作得以斷斷續續地進行。
接着我該講上嶺村的第三個男人了。實際上我已經在講了,他就是我的父親樊寶宗。
關於我的父親,這個給我生命和這個人世間最愛我我也最愛的男人,在1996年,我曾經寫過一篇以他的姓名命題的文章,複製如下:
樊寶宗
現在,我請求尊敬的編輯,不要刪改文章的題目,因爲這是以我父親的名字命名的。我的父親今年七十歲,他桃李芬芳,但他的名字卻從來沒上過報紙。他不像他的兒子,年紀不及父親的一半,就有了許多的虛榮。這些年來,我寫過許多的人物,但父親的名字卻從未出現在我的任何文章裏。如今回頭一想,我真是很傻。我的父親當了一輩子的教師,教過的學生成千上萬,而他的名聲卻遠遠小過他的學生、他的兒子,更小過他的奉獻和價值。對比我寫過的諸多人物,我其實早應該或最應該以父親爲題寫一篇文章,爲父親揚名,儘管我的父親早已越過功名利祿的慾望和年齡。
父親的一生厚重、高尚,如他教過的書,又普通渺小如一支粉筆,或如他兒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