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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個問題就已經令她心碎不已。她將臉埋在雙手中。這幾乎無法想象。她愛上了這個男人,做了他的妻子,親吻他那一副苦瓜臉的母親,遷就他做愛的方式,與他一起熬過磨合期,拼盡全力維繫他們的婚姻,在恐懼與痛苦中生下了他們的孩子——難道這一切就爲了一個幻象,一副所謂“丈夫”的空殼,一個毫不在乎她的男人?這就如同連走帶跑數英里只爲詢問如何拯救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到頭來他還是失去了生命。不,比那還糟糕。她想象着,這想必就是男孩父親的感受:揹着他走了整整兩天,最後還是眼睜睜看他死去。
簡突然感到前胸一陣飽脹的刺激感,一定是餵奶的時間到了。她穿上衣服,用袖子擦乾臉上的淚水,然後向山上走去。悲傷漸漸淡去,她開始冷靜地思考。結婚這幾年來,她似乎總能隱約感到一絲失望,現在終於明白了。從某種方式來說,簡一直都對讓-皮埃爾的謊言有所察覺。因爲有了這道屏障,兩人之間一直都有距離。
回到山洞,香塔爾正在大聲哭鬧抱怨,法拉輕輕搖着她。簡接過孩子抱在胸前,香塔爾吮吸着。起初她感到一陣不適,彷彿胃裏的一陣痙攣;緊接着,她的乳房處感到一陣興奮,甜美中帶着慾望。
她想獨自一人待着,於是告訴法拉回母親的洞穴去睡午覺。
哺育香塔爾讓簡備感安慰,讓-皮埃爾的背叛感覺也不再是五雷轟頂。她確信丈夫對自己並非虛情假意。那樣做目的何在?又爲何要帶自己來到這裏?自己對他的間諜行動毫無用處。一定是因爲讓-皮埃爾愛着她。
如果讓-皮埃爾愛她,那麼其他所有問題都能解決。當然,他必須停止給蘇聯人賣命。簡暫時還沒想好如何跟讓-皮埃爾攤牌——難不成要說“我全都知道了”?不行。但必要之時,她自然知道該如何表達。之後他則必須帶着簡和香塔爾返回歐洲——
回歐洲。一想到要回家,簡突然如釋重負。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如果有人問她對阿富汗的感覺,簡可能會說她的工作多麼精彩、多麼意義非凡,說她適應得很好,甚至十分享受這裏的生活。然而如今,眼見就要重歸文明社會,她的堅韌意志全然崩潰,她對自己承認:惡劣的環境、冬日的寒冷、陌生的人羣、轟炸、源源不斷送來男人與孩子殘破的軀體已經讓她瀕臨崩潰的邊緣。
事實上,她想,這裏簡直糟糕透頂。
香塔爾停止了吮吸,倒頭便睡。簡把孩子放下,給她換了尿布,然後把她放上牀墊,孩子並沒有醒。嬰孩那種不受干擾的寧靜實在是一種恩賜。她在睡夢中經歷了各種危機——只要喫得飽,躺得舒服,什麼樣的噪聲和活動都不會把她吵醒。然而,香塔爾對簡的情緒變化感覺則十分敏銳。每次簡感到憂慮時,即使周圍沒什麼動靜,香塔爾也同樣會醒。
簡盤腿坐在牀墊上,望着熟睡的孩子,想着讓-皮埃爾。她真希望丈夫現在就在身邊,這樣馬上就能與他談談。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沒有更加生氣,更別說大發雷霆了——他可是將游擊隊的情報出賣給蘇聯人啊。是因爲她終於明白所有男人都是謊話精?是因爲她開始相信這場戰爭中唯一無辜的是交戰雙方的各位母親、妻子和女兒?難道是妻子與母親的角色改變了她的個性,使得她面對背叛也不會怒從心生?還是僅僅因爲她愛讓-皮埃爾?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