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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接麥可放學走路回家,過了最後一個轉角,看到西恩·狄文和另一個傢伙斜倚在一輛停放在波以爾家大門外的黑色轎車的後備廂上。黑色轎車掛着州政府的車牌,後備箱上密密麻麻裝了許多足以發射訊號到金星上去的天線。大衛在十五碼外就已經看出西恩那位同伴和他一樣,也是個警察。他歪下巴的方式是警察特有的,微微上翹又往外突出,連站姿都是標準的警察站姿——重心故作輕鬆地放在腳後跟,事實上全身戒備,看上去隨時都可以往前衝去。如果這樣還沒泄露他警察的身份的話,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男人頂個海軍式平頭,臉上還戴了副飛行員式的金邊墨鏡,則絕對泄了他的底。
大衛緊緊牽着麥可的手,胸口卻彷彿有人拿了一把浸過冰水的刀子緊貼着他的心肺。他幾乎要停下腳步,雙腳彷彿就要在人行道上生根,但一股莫名的力量硬推着他往前走;他勉強定住心神,努力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正常流暢。就在這個時候,西恩的頭朝他這邊轉了過來,眼神一開始有些空洞和漫不經心,但隨即一亮,迎上了大衛的目光。
他倆臉上同時綻開了笑容,大衛咧着嘴笑得誇張,西恩也毫不遜色。大衛很驚訝地發現,西恩似乎真的很高興再見到他。
“大衛·波以爾,”西恩一邊說着一邊站直了身子朝大衛伸出手去,“多久沒見了?”
大衛握住西恩的手,西恩另一隻重重地搭上他肩頭的手讓他再次嚇了一跳。
“上次在瓦倫酒吧,”大衛說,“大概有六年了吧?”
“沒錯,差不多有那麼久了。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哦。”
“你呢,西恩?近來好嗎?”大衛可以感覺到一股暖流在他體內緩緩蔓延開來,某種他的理智再三警告必須抗拒的感覺。
可是,爲什麼要抗拒呢?跟他一起長大的那些人中還留在這裏的已經沒有幾個了。他們離開這裏,並不光是出於那些老掉牙的因素——坐牢的坐牢,販毒的販毒,當警察的當警察。也有不少人舉家遷往郊區。更有不少人移居外州。那種想要融入郊區中產階級風情畫的慾望——沒事打打高爾夫球,逛逛購物中心,經營點兒小生意,回到家則有個金髮老婆可以抱,有臺大屏幕電視可以看——也拉走了不少人。
沒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還留在這一區的已經所剩無幾了。當大衛緊握住西恩的手時,他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驕傲、快樂與莫名的哀傷。他想起了站在地鐵月臺上看着吉米跳下軌道的那一天,他想起了那些星期六,那些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的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