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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什梅爾拿來一個裝飾着寶石的小碗,碗裏裝着水。阿赫邁德把指頭在水裏蘸了蘸,洗了洗他的眼睛。伊什梅爾走開了。阿赫邁德站起身來。
女人們沉默而溫順,其中一個給了他端來了茶。他沒有向她道謝,接過來飛快地喝掉。他喫了點冷米飯。在他周圍,營地的人們開始悠閒地勞作。看起來家族裏的這一系還很富裕:有幾個僕人,很多小孩,至少二十頭駱駝。附近的綿羊只是羊羣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應該在幾英里之外喫草。駱駝應該也還有更多。它們在夜裏四處遊蕩找草葉喫,即使有一條腿被綁起來,它們有時還是會走出視線之外。年紀小的男孩子們這會兒應該像他和伊什梅爾從前一樣,正忙着把駱駝趕攏回來。牲畜們沒有名字,但伊什梅爾認識每一頭駱駝,知道它們的故事。他會說:“這是很多女人死了的那年我爸爸給他的兄弟阿卜杜爾的那頭公駱駝。後來駱駝瘸了,我爸爸就把另外一頭給阿卜杜爾,把這頭帶回來,它現在還瘸着呢,看見沒?”阿赫邁德已經很熟悉駱駝的習性了,但他還是沒法像一個遊牧民那樣對待它們:他還記得他沒在那頭垂死的白駱駝屁股下點火。如果是伊什梅爾,他會點的。
阿赫邁德喫完早飯,回到他的行李旁。箱子沒有上鎖。他打開頂上那個小皮箱。當他看着長方形的箱子裏的簡易無線電那一個個整齊排列的開關和旋鈕時,鮮活的回憶突然如電影般在他的腦海裏一幕幕閃現:熙來攘往、瘋狂的柏林城;一條叫作提爾皮茨弗的林蔭道;一棟四層的砂岩大樓;一座由走廊和樓梯構成的迷宮;外間的辦公室裏坐着兩個祕書;裏間的辦公室裏零散地擺放着寫字檯、沙發、檔案櫃和一張小牀,牆上掛着一幅日本畫,畫着一個獰笑的魔鬼,還有一張弗蘭科的簽名照;穿過辦公室,在那個能俯瞰蘭德維爾運河的陽臺上,有一對德國臘腸犬,還有一位過早地白了頭髮的海軍上將,他說:“隆美爾要我放一個特工在開羅。”
皮箱裏還裝着一本書,一本英文小說。阿赫邁德漫不經心地讀了下第一行。“昨晚,我夢見自己又回到了曼陀麗莊園。【4】 ”一張折起來的紙從書頁裏掉了出來。阿赫邁德小心地把它撿起來放回原處。他把書合起來,放回箱子裏,又把箱子關上。
伊什梅爾站在他的身後。他說:“走了很遠的路?”
阿赫邁德點點頭。“我從阿爾及拉來,利比亞那邊。”這個地名對他的堂兄來說毫無意義。“我從海邊來。”
“從海邊來!”
“沒錯。”
“一個人?”
“我出發的時候帶了幾頭駱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