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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這會兒,後頭跟着的大銅船緩緩駛入河口,壓波分水從龍船旁邊過去,可是沒往北運河走,也沒往南運河走,船頭直衝天津城的方向而來。上下兩河的幫衆、六大鍋伙的混混兒、維持治安的警察、圍觀的老百姓全蒙了,大銅船上的人是不是喝多了沒瞅見令旗?上河幫打出令旗讓銅船進北運河,怎麼奔下邊來了?
書說到此,咱得交代一下三岔河口的地勢,九河下梢指的就是這一帶,九河只是統稱,主要有五條河,因此天津水警稱爲五河水上警察隊,巡警局稱爲五河八鄉巡警總局,倘若加上一些比較小的支流,實際上遠不止九條。這些或大或小的河流,逐一併入北運河。北運河再與南運河交匯,這個地方稱爲三岔河口,也是風水形勢中所說的九龍歸一。天津衛的形勢北高南低,上游的河水全從此處入海,後來經過多次裁河、改道,河口位置向北推移,潞、衛二水失去了運河的作用,保存至今的河道早已不復昔日之規模。而在當時來說,三岔河口水面極寬,分岔處也不止三條河,下邊還有一條泄洪河。天津城位於九河下梢,自古水患多發,一旦持續降雨,三岔河口的水位上漲,很容易發大水,爲此開鑿了泄洪河。清末以前,有一條老時年間取土燒窯磚留下的深溝,長約七里,舊稱陳家窯,又叫陳家溝子,與北運河相連,一直被當成泄洪河。到後來淤泥越積越深,人踩馬踏車軲轆碾,髒土爐灰渣子什麼的也往裏頭倒,久而久之變爲平地,多了很多住戶。官府不得不另外開鑿了一條河道泄洪,爲了防止再被填塞,河道挖得挺深,河面卻不甚寬,也過不去大船,僅用於行洪,上設一座閘橋,打開是閘,合攏了就是橋。
劉橫順在小艇上看見大銅船在三岔河口轉了向,直奔泄洪河而去,當時喫了一驚,頭上直冒冷汗,這麼大的銅船,如何進得了泄洪河?一旦撞上閘橋,堵塞了泄洪河,那就得水漫天津城!
天津衛地處九河下梢,一大半位於大沽線以下,一旦上游洪水暴發,順着幾條河就會波及天津城,老百姓深受其苦,平均一年多鬧一次水災,從沒消停過。去年汛期還發過一場大水,三岔河口的河水突然暴漲,洪水足有一人多深,一望無際,商民紛紛逃難。南市大街、榮業大街多處房屋倒塌,不少居民用船轉移家當,過了半個多月大水才退。如果大銅船堵塞了泄洪河,天津城的老百姓又得遭殃。
兩河幫會的人也看出情況危急,站在高臺上拼命晃動龍旗,可是大銅船不改方向,直奔泄洪河而來。前文書交代過,大銅船上裝滿了銅石,喫水極深,轉向非常遲緩,再改道也來不及了。上邊的船工如同大難臨頭一般,接二連三跳入河中。擠在三岔河口看熱鬧的老百姓,到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不知大銅船爲什麼撞向泄洪河,真要撞上了閘橋,洪水會在一瞬間漫上來,住在河邊的人大多會水,可是洪水如同猛獸,人被捲入洪流,水性再好也不頂用。人羣一下子亂了套,你擁我擠,四散奔逃,那些爭勇鬥狠的幫衆、標名掛號的混混兒也都顧不得顏面,平日裏斜腰拉胯、走路裝瘸,此時跑起來比兔子還快,摔倒了起不來的,可就讓人踩扁了,一時間亂作一團,哭爹喊娘之聲此起彼伏。
劉橫順一看這情形不對,憑五河水上警察隊的小艇,無論如何擋不住大銅船。再看龍船上的會首卻對亂狀視而不見,只顧揮劍唸咒,想必是此人作怪,當即將手一指,讓杜大彪使出兩膀子神力划水。兵隨將令草隨風,劉橫順發了話,杜大彪不敢怠慢,兩條胳膊掄開了,將五河水警隊的小艇劃得如同離弦之箭,眨眼到得龍船近前。劉橫順不等小艇穩住,三躥兩縱直上船頭,直取揮劍作法的會首。他出手如電,一把扯去了“龍王爺”的面具,只見對方一張剝過皮的老臉上血筋遍佈,額頂開了一道縱紋,當中長出一個肉疙瘩。
“龍王爺”忙於調動法鼓,沒想到對方來得如此之快,不必通名報姓,瞧見來人一身官衣,神威凜凜,有如火德真君下界,就知道是三岔河口火神廟警察所巡官飛毛腿劉橫順到了,當即惡狠狠地說道:“劉橫順,你三番五次壞我大事、殺我門人,今日冤家路窄,正好做個了斷!”
劉橫順一聽也不用問了,船頭上的“龍王爺”正是混元老祖,一衆旁門左道在天津城裝神弄鬼、荼毒百姓,均系此人在背後指使,這一次殺了九河龍王廟的會首海老五,扮成“龍王爺”在三岔河口作亂,不知使了什麼邪法,引大銅船撞向泄洪河,天津城發了大水,對旁門左道有什麼好處?劉橫順一時想不透,可也知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你混元老祖不過一介醜類,如若和之前一樣,在深山窮谷躲上一輩子,官廳未必找得到你,既然敢來天津城作亂,又是在三岔河口火神廟前,再不將你生擒活拿,緝拿隊這碗飯我也不喫了。劉橫順念及此處,正要上前捉拿混元老祖,卻發覺兩條腿讓人抓住了,可不是一兩隻手,少說得有幾十隻手,這些個手都不大,冷冰冰溼淋淋的,轉頭一看大喫一驚,居然從河中上來許多小鬼兒,打扮得有如童男童女,眼窩子只是兩個黑窟窿,你爭我搶潮水一般湧上龍船,在劉橫順後邊抱腿的抱腿、摟腰的摟腰,拼命把他往河裏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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